正犹豫着,不知双手抓在哪里的宋则,被身/下突如其来的一个冲刺甩地一个趔趄,上半身直往后倒。
危机关头,前世骑马的经验让他身体本能地夹/紧双腿,不知道放哪里的双手也紧紧抓住了身下的皮毛,这才不至于被猛烈的惯性甩飞出去。
此时的他,全部心神都用来稳住自己以防低落下马,没有发现身/下的虎躯莫名地一阵颤栗,虎爪在落地的瞬间冷不防地趔趄一下,却在下一瞬,以扭曲的角度硬撑着稳住了疾行中的身体。
差点跌趴在地上的经历让白虎冷汗涔涔,努力让自己忽视那双五指张开紧抓着自己腹部软毛的手,压制着不断摇曳的心旌。
第一次载客的白虎就学到了超速起步害人不浅的道理,再不敢提起装X炫技的想法,内心一边宽面条流泪,一边老老实实放慢了速度。
趁着白虎减速,宋则调整了坐姿,上半身前倾,低低地趴伏在虎背上,双手不再犹豫地紧抓住虎颈两侧的皮毛,夹在白虎腹部两侧的大腿丝毫不敢放松。
两人默契地没有言语,内心却翻滚着不同的惊涛骇浪。
白虎的兽形无法口吐人言,却明白了族里雌兽间流传的一句困惑了他很久的话:不要将雄子背在背上,否则你将无力奔跑……
步伐虚浮的白虎也渐渐回想起了那些年长雌兽们在说这句话时,面上严肃中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神情,现在想来,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分明就是猥琐!
只是他明白的太晚,现在的他已经身处骑虎难下的境地,虽然他是被·骑的那只虎,却比骑他的人还要为难。
适应了骑行虎背视角的宋则,反而渐渐地被穿行于山林间的视野所吸引。
这场突如其来的冰雹,打了这片山林一个措手不及。满地的断枝残叶,以及来不及躲避被砸中的鸟儿、松鼠。不幸的它们即便没有横尸当场,也会很快被骤降的低温带走维持生命的体温。
虎族居住在不惧冰雹的山洞,却无法避免总会有出门在外的人,因躲避不及时或是差了点运气,而出现受伤乃至死亡的情况。
眼下,宋则看到的伤员,就是这样的情况。
外出未归的四名雄子遇到了无法预料的天灾冰雹,幸运的是,他们熟悉这座山,很快找到了一个可以遮蔽风雨的小山洞。
只是,同行的四名雄子中,有一个腿脚不便的跛子,前往小山洞躲避冰雹的路上,本就慌乱的四人更顾及不到别人,直到躲进了小山洞才发现跛子没有跟上来。
落在后面的跛子竭力想要跟上伙伴的脚步,奈何雨水使得山路更加湿滑泥泞,一个不留神,就被一根枯藤绊倒了。
等到风雨停歇,白虎找到他时,跛子已经陷入昏迷,人事不知了。墨竹找到了另外三个挤在小山洞的角落里相互取暖的雄子。
两人汇合后遇到了巡山探查情况的族长夫夫,这才有了白虎领命回孤儿山洞找来宋则的事情。
这样极端的天灾过去,族长夫夫最担心的就是孤儿山洞的幼崽们,在白虎和墨竹这里听到山洞中的幼崽们没有伤亡,且已经被妥善安置后,才稍稍放了心。
宋则被白虎带到小山洞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三只披着兽皮围在兽形墨竹身边瑟瑟发抖的场面。墨竹的腹部还虚虚环抱着一个陷入昏迷的未成年雄子,用自己的体温和皮毛帮助这四个雄子维持温度。
族长黑风担心族中还有其他伤患,在宋则来之前,已经离开小山洞,去往虎族聚集地探查情况,雪崖却守在这里,安抚受惊的四个未成年雄子,等待宋则的到来。
宋则简单查看了四人的情况,早早躲在山洞的三人已经出现鼻塞、打喷嚏的感冒症状,好在没有发热的迹象。
四人中跛子的情况最糟糕,身上多处擦伤不说,原本受过伤的右腿再度骨折,炎症使他烧得面色通红,浑身发冷,紧紧蜷缩在墨竹的怀里不住颤抖。
跛子的情况即便在现代,也是需要到急诊室挂吊瓶乃至外科手术的程度,可这里是无医无药的原始社会,宋则也不是专业的外科医生。
自宋则进入山洞,就一直关注着他的雪崖,再看到宋则严肃的神情,意识到跛子的情况可能比他以为的还要糟糕。
两人视线交汇,默契地走到山洞口。
“他的小腿二次骨折,炎症很严重,再不救治,可能熬不过几天。”
雪崖虽然不完全理解宋则话语中的“骨折”“炎症”是什么意思,但对方忧虑的神情已经让他领会了大意。
“你能看出他的伤势。”雪崖没有被宋则话语中的忧虑牵绊着情绪,反而注意到宋则对病情的探查能力。
宋则微蹙眉头,意识到对方可能把他显露出的医学常识误解为他掌握了医治的专业技能,“我并没有救治他的能力。”
宋则回头,认真注视着雪崖,“他应该被送到大巫那里。”
原身的记忆让他知道,原始部落的大巫身兼医生职责,他也知道虎族没有大巫,只是,偌大一个战力爆表的部落会没有几个交好的兽人部落吗?那么,关系友好的部落中总有一个是有大巫的吧。
只看虎族部落的首领,愿不愿意为一个跛了腿脚的雄子支付救治的代价罢了。
雪崖的目光穿过宋则,落在山洞中蜷缩在虎毛中的跛子身上,张开言语的唇角带了一丝苦涩,“邻近几个部落的大巫,没有善医的,他的情况送过去也只是换个地方等死。”
“与其让他死在求治的路上,不如,你来。”
似乎意料到宋则的拒绝,雪崖不等宋则开口,继续道,“孩子,你能看出他的伤势,说明他传授给了你巫医的道理,你不该怀疑自己。就像雌兽需要通过练习才能更好地使用自己的尖牙和利爪,你也需要通过练习去领会,去掌握巫医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