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力透纸背的“生”。
等裴沫收拾好宣纸,穿上原先脱去的外袍,窗外翻进来人,抬眸便对上少年的眼眸,旁边的霍九刚翻进来,现下正跪在霍咎身前汇报,霍咎听着,眼睛倒是没有离开裴沫,像是要望进她心里。
“陛下,疫病控制住了?”
霍咎点头,"抓到了?"
裴沫不解地看过去,她原先就是一直跟在霍咎身边,抓什么?
“抓到了,如今正在临南置办的宅子中。”
少年起身,看向打算离开的裴沫,“一起去吗,裴二小姐?”
“去哪里?”按照霍咎与霍九对话的语气,大概也能猜出来,那个被抓到的肯定不是去吃酒,估计是什么要严刑拷打之人,她去干什么?
“去看看投毒之人。”霍咎一手按在她清空的桌面,冥冥之中,她感觉霍咎每次邀请她的时候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是要恶作剧就是闲得发慌。
裴沫警惕问:“我能不去吗?”
霍咎笑眯眯反问:“你说呢?”
裴沫将东西转交给霍九,“收好,别让其他人瞧见了。”
霍九怀中突然被塞进来一堆宣纸,茫然地看向一边的皇帝,霍咎冷傲地点头,“收着吧。”
宅子离这里还是有点距离的,环境清幽,巷子里的客栈完全比不了。
“有钱啊。”裴沫道。
“君氏长公子,肯定是要有点钱。”霍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折扇,不嫌凉地扇风。
“君家长公子不是陛下在外随便找的身份吗?”
霍咎挑眉,“谁说是随便找的?”
裴沫想了想,君氏发家不是一年两年,常年走贸易。
原先霍凌暗地里让人去查,霍咎饭桌上如此镇定的面色,瞧着应该是早有准备。
最保险的准备便是他就是那人。
她好像知道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侧头觑一眼,自己应当不会被灭口吧?
她恍然大悟又畏畏缩缩的神情实在有些……
可爱。
霍咎便知道她猜出来了。
“陛下平日若高兴了,会分些赏银吗?”
少年带着人迈进那宅子,很快就有暗卫迎上来引路。
女孩跟在后面,思虑三分,转而问道:“陛下,林小将军知道吗?”
这回轮到皇帝不解了,轻皱眉头到道:“他为何要知道?”
裴沫心底轻哂,若是林贺知道,定当每日跟在他身后,阿谀奉承,一天到头都在拍马屁。
主屋地阶稍高,木质的家具被移开了,只留最上位的椅子。
一人垂着头被捆在椅子前方,从后方看嘴中似乎还塞着布,呜呜耶耶的不知道在叫唤些什么。
“就——在这里?”女孩有些不可置信,“拷打不是应该弄个暗牢之类的吗?”
“暗牢?”霍咎在那唯一一张椅子上坐下,翘起了腿,鞋尖勾着那人的下巴,与其对上了视线。
嘴中不知道是在与谁对话。
“暗牢是朝臣在家中所设的,会让皇帝怀疑有谋逆的想法。”
“朕是皇帝,无需偷摸的私设暗牢。”
“毕竟……”他声音放缓,让眼前跪在地上的人听的清清楚楚,“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跪在地上的人下巴抵着鞋尖,狼狈抬头,他方才听清楚了面前的人自称朕。
此刻才知道自己招上了多大的人。
原本以为皇帝会派官吏先过来查看,那时候他早就不知道跑哪去,可如今他面前的便是大昭之主,脑中只剩一个念头。
跑不掉了。
“后面有人吗?”
少年问的很迅速,神色淡淡。
嘴里的布还塞着,他只能点头或者摇头,微微不可查地摇头。
霍咎抬手,手上立刻被递了一柄长剑,稍微一挥,剑架在那人的脖颈上,立刻见红。
“我再问一次,有人吗?”
裴沫本来站在一旁看,那血流出来的时候,她听着自己的肚子响声。
不大,但偏偏少年视线也转了过来。
折腾一下午,确实到饭点了。
“说不说?”
霍咎回首再次询问,那人察觉到面前的皇帝询问中带着不耐烦,但还是摇头。
裴沫见他起身,好奇:“不问了吗?”
“没什么好问的,朕照样可以查到,带你去用晚膳吧。”
既然他难得如此好心,裴沫顺杆爬:“想吃鱼片粥。”
“想得美。”
跪在地上的人松了口气,心中的大石头尚未落下,听见身后逐渐远去的声音。
“霍九,处理了。”
下一瞬寒光闪过,他好似还能听到皇帝身边的那个女孩儿说话。
“应该拖出去弄死的,这样正厅的地毯就不用买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