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御案上还有好几摞奏折叠在那,都不打算处理了,这样怎么能行?
霍咎轻“啧”一声,冥顽不灵:“一群没主见的老家伙,闲来无事问朕晚膳该用何。”
裴沫想象霍咎冷着脸被一众朝臣追问早膳该用什么,午膳改用什么……
“连这个都需要问,可见你凶残的名声根深蒂固。”
霍咎气笑,捏着裴沫后脖子就往怀里带,“比不过皇后,柔情似水,那乌涂夕和乌涂克眼睛都看直了。”
裴沫安慰:“放心,我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不会让你被耻笑的。”
霍咎定定看了好半响,一句话不说转身往前走。
裴沫和霍咎走在御花园,御花园万紫千红,看得人目不暇接。
“乌涂氏公主想要霍凌,霍凌会不会接受?”
“霍凌那个性子不提,裴瑜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她造不成威胁,对于霍凌来说。”
裴沫突然道:“确实,裴瑜入了宅院,地位高低完全是霍凌态度决定的。”
好坏高低,全然是取决于一人的心情和爱意高低。
她不是很理解,那种后宅绯事司空见惯,所以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女子心甘情愿将自己束缚在后宅。
不仅仅是皇亲国戚,寻常地主富贾的后宅,也是同样道理。
霍咎往前走出两步,回过头发觉裴沫停在梅花树下不走了,仰头盯着梅花数上新抽的嫩芽。
“我好像说过要把你的梅花全拔了。”
裴沫伸手扒拉梅花枝丫。
霍咎靠在一棵粗壮的梅花树下,好整以暇观望,末了还伸出一只手做邀请姿势,“请。”
两人遥遥相望,裴沫收回手,揣回袖子里,“算了。”
“不是要把这些都撅了?”
裴沫往前走去,“无趣,撅了也无用,就放着吧。”
眼看着要走出去,裴沫余光一瞟,视线一愣,而后看向不远处放着的盆栽。
宽大的蓝白松树纹样的瓷盆中种植了一棵歪歪扭扭的角堇,虽然不是很粗壮,但好在活着。
裴沫蹲下身,打量那棵角堇,转盆栽三圈之后,终于确定这就是自己的那一株角堇。
她转头,看想霍咎,“这个不是死了吗?”
她当初养了好久才养出来几株,还被面前之人拔了一株。
“朕听说很难养,带回来随便找个地方插,长出来了。”
少年语气轻快,眼中透露出得意。
跟在后面的霍九脚下趔趄,面无表情收获主子一个威胁的眼神。
实际是主子找了好几个宫女太监照料,晚些时候还会搬回自己寝殿,只要角堇小苗有一点不对,立马找御医照看,简直比对待即将宾天的先帝还要好。
不过他不像霍十那样没脑子。
裴沫一听语气就知道他又开始胡言乱语,敷衍点点头。
抚摸着那几株肥大的叶子。
她又聊回方才的问题。
“乌涂夕这婚事你怎么看?”
“找个人随便嫁了。”
裴沫手一顿,偏开头,和霍咎对视。
“你查到什么?”
裴沫无奈笑了一下,真是什么都逃不过裴沫,有时候真不知道她究竟是真的傻,还是装傻。
不过,装就装吧,她只在他面前装,何尝不是一种信任呢?
“乌涂密年岁已高,下面子孙众多,都盯着那个位置。”少年撩袍同裴沫蹲下,视线落在土壤中爬上爬下的蚁虫。
“她兄长资质平庸,和乌涂密另外的孩子相差巨大,眼看着自己兄长要成为牺牲品,她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要和兄长一起出乌涂来大昭和亲。”
“你猜,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裴沫定定看着,侧身折过梅花树的短枝,戳开土壤,让躲藏的蚂蚁避无可避。
“乌涂克斗不过那群人,她以自己婚事为赌注入大昭,她要的是嫁给大昭有权势的贵胄,正好能保护自己兄长不在异国他乡被欺辱,这是其一。”
“其二呢?”
“其二嘛……”裴沫翻开土壤精确找到蚁穴,然后木棍直捣黄龙。
“她要借大昭为自己造势,回去挣那个——位子!”
裴沫回答完便不解,“明明你是更好是选择,只要能勾住你,她的目标算是完成了一半,为什么不选你?”
“朕是最好的,她配不上。”
眼看着霍咎装模作样,裴沫凑近问:“那我呢?”
“你?”霍咎睨她一眼,“勉勉强强配得上朕。”
蚂蚁顺着木棍爬上来,裴沫手一调换蚂蚁速度往霍咎那头爬去。
眼看着要爬上霍咎的衣角,霍咎一抖,小小的影子被掀飞,掉远了。
“是你,你怎么选?”
裴沫拢着肥大的袖子笑,将手中的木棍扔掉,“我选择比她简单,我选择——”
“……勾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