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之风猖獗,即便是在天子脚下,腌臜事一点不少。
霍咎道:“这个需要一点点将人替换,若是一次性改变的太多,倒是会根基不稳。”
“大昭也暂时找不出这么多两袖清风官宦可替换。”
裴瑜拨了拨茶盏,有些疑惑:“乌涂明是乌涂氏的君王,他怎么会对大昭的科举如此清楚?”
霍咎解答:“他儿时被乌涂月压着学,不仅仅是大昭,北域照样也被研究了个透彻。”
注意到女孩正经的神色,少年颇有些洋洋得意道:“不只有乌涂有眼线。”相比起来他派到乌涂的眼线只多不少。
“还有一事,书南是乌涂明假扮的,那么其他人也极有可能……”既然这个是乌涂氏的君王,那说明大昭之中也有概率混入其他的人。
好比如——新科状元。
何巳。
裴沫将这个顾虑说给霍咎听,既然这个能查出来,说明另外的也是查过了。
“何巳还是他,家中有一母,前两日已经接进皇城,明里暗里也有不少人盯着。”
裴沫点点头。
“我在他殿试的时候询问过他,偏离了本来该有的内容,一腔爱国之心还是有的,宁愿放弃状元的名额也要将百姓的苦难传达出来,我觉得他能够支撑起大昭。”
只要他家中无事。
皇城之中都是人精,比霍咎卑劣之人数不胜数,光是一个个杀过来,就要染红皇城大半的青砖。
裴沫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所以即便是到这个时候,也没有完全寄托于何巳。
大昭重孝道,若是何巳伤及某些人的利益,他的母亲便会是他最大的软肋。
拿捏他人的软肋去威胁他人,这不过是皇城中立足的基本,如今在皇城的大户人家,谁没有做过这种事。
霍咎连着几日没有休息,此刻强撑着精神听裴沫分析,困倦了假借咳嗽偏头揉眉心,即使是做到自然,最后还是被裴沫瞧出了名堂。
女孩贴心道:“陛下还是早些歇息,剩下的事我再想想。”
说罢,裴沫便准备往外走,给少年腾出位置休息。
走出没两步,被扯住手腕,身后贴上一袭滚烫身躯,气息铺洒在脖颈上,沿着白皙的皮肤往衣领里钻,两人之间没有间隙,气氛陡然升温,女孩慌乱回头,“你——”
话没出口,少年打断:“有些头疼,一闭眼就是放血的短匕,不敢睡。”
他在赌,堵她心软。
怀中挣扎的女孩逐渐停息动作,少年在她看不见的地上扬嘴角,心满意足在女孩转身之前表现出一副疲惫的模样,然后静静等待。
“你又犯病了?”除了这个,裴沫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了。
霍咎顺杆爬下,低低“嗯”了一声,然后闭眼将头埋进女孩的肩颈,营造出柔弱的模样。他清楚,这一招最为能够让裴沫对他心软,而后会答应他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她就像没有底线般纵容。
“那怎么办?你这副样子瞧着随时要昏过去。”裴沫像是撸狸奴的那一套照搬到霍咎身上,有力无力摸着他的脑袋,“需要安神香吗?”
某位黑心肠的等待的就是这一句话,“你陪我一起。”
不等陪沫露出疑惑的神色,他便想起另一件事儿,质问,“朕听说你对乌涂明很是看好,就连他的探花都是亲自给他封的。”
“他作为书南的时候,才学见识都不浅薄。”
少年仍埋在他的颈侧,闭着眼懒懒散散问:“样貌呢?”
不是在说休息么,怎么突然换了话题,裴沫百思不得其解,仍旧顺着他的话,“确实,乌涂明虽然不是一个好的君主,样貌却不差。”
“昭曦这么喜欢,你干脆……”去做他乌涂明的皇后。
霍咎的话堵在嗓子眼,最后半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一字,毕竟一想到裴沫会成为他人的妻,他心口咎堵得慌,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霍咎闭眼,松开手往里间走,“朕乏了,先去休息了,皇后莫要跟着。”
身后没有回应,本来以为回头会对上裴沫茫然无措的眼,事实却是,转头,发现本来应该在身后的裴沫没了踪影。
顿时,一股怒气无处撒。
躺在主屋榻上,好不容易熬到夜深,也没等到女孩回来,熬不住疲倦,在烛火跳动中睡去。
翌日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外头已经传来打水的声音,还有洒扫的宫女来回走的动静,声响不大,偏霍咎觉浅,这才发觉裴沫一夜未归。
“主子,林小将军送来南疆的战况。”
霍九带着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件,急匆匆进了御书房,后面跟着面色不大好的乌涂明,他背着手,眉头紧锁,紧抿的唇昭示他紧张不安的心绪,步子迈的极大,不管三七二十一进了御书房。
霍咎从御案上抬起头来,接过林贺寄过来的信件。
“就是因为是乌涂夕,其生母是个农女,所以她清楚自己的劣势,只要自己出来和亲,阿姊暂时动不了她,毕竟她可是为了乌涂氏牺牲了自己,来到大昭。”
乌涂明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本来以为她来到大昭就回不去了,那时候阿姊也被乌涂的长老烦的来不及派遣自己的人,就听说乌涂夕跟着乌涂克来大昭。”
少年收起信件,提笔又写了一封回去,吩咐霍九:“霍九准备,朕要去一趟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