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原先是盯着面前作防御状态的女孩,闻言缓缓转头看向不知死活的男人,露出极短的气息,带着嘲讽。
“听见我说的没有?”汉子撸起袖子走近,他这才发现男人面上带着面具,泛着银质的光泽,光是暗中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
汉子舔舔唇,“我改注意了,你把面具留下,然后再对我磕两个响头,麻溜地滚蛋,小爷考虑考虑放过你。”
“呵。”
面具男人不听,吐出的字眼嘲讽意味更加浓重。
面具男人往前走了几步,汉子这才发现这人比自己要高上不少,顿时有些心虚,还是壮胆子道:“你现在就滚,小爷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
男人不听,靠近的同时迅速出手,钳制了汉子的脖颈。
“嗬嗬……”
窒息弥漫上来,还有的是一股无名的恐惧,汉子挥舞着手臂,却撼动不了男人的一点,当即双腿一弯就要跪下,但被掐着脖子跪不了。
对上男人的视线,里头是看死人的冷冽。
眼看着就要掐死人了,旁的裴沫想拉杨柳离开,一张嘴被灌了风,不住地咳嗽起来。
面具男人听见,突然松了手,已经翻白眼的汉子软趴趴带着一坨肉瘫软在地。
面具男人似乎想望往这边来,又硬生生顿住脚步,极力控制住自己,最后还是往女孩这边走出几步。
杨柳警惕看着面前的面具男,虽然他帮她们解决了登徒子,但也见不得是个好人,横臂拦在裴沫面前问:“你要作甚?”
秋日的风带着夏末的暖意,夜深露重的,也是藏有几分凉意,导致女孩的面被风吹的有些发白。
裴沫面色苍白,她努力镇定下来,白着脸对面前的男人说:“多谢。”
面具男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没有说话,径直离开了。
杨柳嘟囔一句:“小姐,真是个怪人。”
一句话都不会,透过面具看着还挺凶。
裴沫只是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良久,才终于收回视线,打断了杨柳的话,“走吧,回去了。”
杨柳看着地上生死不知的汉子,跃跃欲试,“小姐,要不直接除掉?”
裴沫头也不回,“不必。”
周围再次嵌入黑暗,关上小门的那一刻,残余的月光看着人跳出来几个训练有素的暗卫,将地上的汉子拖走。
杨柳回到屋中,就忙着给裴沫烧水,还不忘和小姐聊天。
“小姐,为什么咱们要住在这里?出行也不是很方便,而且还有一些地痞。”
裴沫望着夜色沉沉的窗外,回答很是随意,“不知道,当初一看到这里就想来住住看。”
或许自己在回到尚书府之前过为数不多的好日子正好有关于菊花,所以一见到那么大一片的野菊,有些走不动道。
老先生是一个迟暮的书生,总是习惯在自家院子里晒外面摘的野菊,说是可以泡茶,含清凉败火的药性。
偶尔会说一些有关于他年轻求学的故事,坐在院子摇椅上,蒲扇有一搭没一搭扇着,他给自己说睡过去,小小的孩子还睁着大眼。
老先生捡到她的时候卖了采摘的野菊,买了炊饼。
遇到她时她正好因为多吃了一口饭被赶出门,老先生怀里正好又香喷喷的烧饼,正当女孩想着去山上随便找些东西垫肚子,那烧饼就递到自己面前。
老先生一身青衣,仍旧保持着年轻时候的风度和儒雅,投喂一张饼之后,身后便多了个小尾巴。
他不恼,由着她跟着。
后面发现因为跟着自己而没有去乞讨的小孩因为没有钱而多次遭受毒打,突然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询问她:“你想读书吗?”
女孩歪着脑袋,不理解读书的含义,看着面前温和有礼的捞老先生,鬼使神差地点头。
其他细节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个下午,老先生搬出了比她人还高的书籍,从中翻出一本最薄的,细细教导,且为了防止她家里人起疑心,每次都会在裴沫离开前往她破烂的小荷包里塞几枚铜钱。
学了几个字,两人在一块不像是夫子与学生,更像是爷孙。
什么都教一点,上有天气变换,下有庄稼生长,就算是治国之策,也是略有涉猎。
给裴沫的记忆太过于美好,以至于他离世的时候裴沫险些跟着去了,不过最后是有个药贩子收走那一大堆野菊的时候顺路递给她一封信。
信里字数不过,大致的意思是说“若是觉得人生无趣,不妨试着读书。”
那时候的她还看不懂字,抱着那信件还有药贩子转交的几枚铜钱回到家,不愿意上交为数不多的铜钱又是一顿毒打,最后让她跪在雪地里不吃不喝,最后她昏厥过去,醒来的时候那几枚铜钱自然没了踪迹。
她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唯一不同的是,她会尝试往书院的方向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