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里掌上了灯。
南宫霁自书架上端抽出厚厚一本经卷,“几乎从未有古籍提到太初锁灵阵有第二道阵法。若非记载不全,那就应该是在经年岁月里,灵阵发生了变化。”
她皱着眉,神色认真,对着白幽姬道,“你瞧瞧这个。”
白幽姬端着一只细瘦的烛台,就着南宫霁的手边翻阅经文。见那上面的字狗爬似的密密麻麻,竟一个都不认识。幸好旁边还有图解,她连猜带蒙能看懂大半。
“原来太初锁灵阵里封印的是魔族的老祖宗炽凰。”白幽姬看完得出结论。
南宫霁道,“锁灵阵出现异常,大抵是因封印在其间的魔物而起。”
“唔……不过还不能太早下定论。”白幽姬用手指点了点下巴,“现下尚且不知这变化是否有利于我们。毕竟灵阵是以太上仙尊的仙身为引。经年累月,发展出灵智也未可知。”
南宫霁点头,“不错,但凡事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过两日,我会亲自去一趟。”
闻言,白幽姬心头一跳,旋即又平静下来。她叹口气。南宫霁向来喜欢以身犯险,自己早该习惯了。
灯火昏黄,二人衣袖相摩,于此刻共读一页书。白幽姬抬头就能看见南宫霁的睫毛。周身被对方清冽的香味笼罩。让人心跳,又有点昏昏欲睡。
白幽姬想起个有趣的传闻。
“相传炽凰与太上仙尊少时曾为道侣,只不过后来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最终太上以身死道陨为代价,封印了炽凰。”
她抬头看向南宫霁,用目光细细描绘对方的轮廓。
南宫霁闻言,眉心一蹙,“自古仙魔两立,互不相容。”她收走经卷,“你少瞧些话本子罢。”
“……。”
是夜,白幽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到当日在地渊所受的伤,她心下一沉。很明显,地渊的魔气扰乱了她的灵气运转,阻碍她突破。好不容易摸到至尊境的门槛,总不能一直都停留在这里。
更何况,未来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白幽姬想到了天池。
初上玉衡的那一晚,白幽姬就注意到天池是整片山脉中灵气最充裕的地方,对修行大有裨益。想突破关隘,少不了要它帮忙。
白幽姬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出了宫门,向着天池走去。
穿过一片高大静谧的松林,就看见池水被弱风拂过,波光粼粼。
现在正是深夜,应该不会有人过来。白幽姬用指尖试了试水温,发现真是寒冷彻骨。
她只穿着雪白的中衣,扑通一声跃入水中。池中一个圆圆的月亮“哗啦”一声打碎,又很快融在一起。
白幽姬沉入水里,冰冷的灵气立即涌入四肢百骸。
上次突破,灵气流经心脉时突逢暴动,导致一冷一热两道气息在她身体内打架。她竭尽气海,才得以勉强压制。如今,天池内有取之不竭的灵力借她使用,驯服紊乱的灵力就更有胜算。
只不过借来的东西终究不比自己的,强行使用会伤及经络。但修行者想要突破,总得付出点代价。
想到此处,白幽姬再次运起功法,引着灵力自丹田涌至心脉。
心脏不出所料猛得一痛。心脉灼烧,很快烧至五脏六腑。
她咬唇忍下,凝神将天池寒泉化作千缕银丝,细细缠绕在翻涌的炽热灵力上。脏腑骤然被冰针刺透,两股力量在她经脉中绞成螺旋,所过之处经络不停鼓胀收缩。
真是折磨人。
喉间涌上腥甜,“唔……”白幽姬吃痛,一口冰水灌入鼻腔。
痛到极致就会麻木。意识渐渐沉沦。
恍惚中,白幽姬察觉熟悉的气息靠近了天池。接着,一道银白的影子闪到眼前来。
她以为自己疼出了幻觉,费劲动了动快不受控制的身体。
没想到下一秒手腕就被一只温凉的手捉住。肌肤相近,触手生温。
她在混沌中一睁眼,看见南宫霁那双幽夜寒星般的眼睛。眼底冰凉,如同玉衡峰巅终年不化的旧雪。
“你来了。”白幽姬烧得糊涂,分不清过去还是现在。
但是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