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那么害怕,是因为见到了神之眼拥有者惨死的一幕?”
“他啊……他不是。”久利须看了他一眼,“他是韦尔纳,出身蒙德,常年往返于璃月与稻妻之间行商。这事说来话长,所以早上托马将你们介绍给我时,我只说了现在要处理的收尾工作,没急着讲此事的原委。”
如托马所说,万国商会是一个商人们抱团取暖的地方。作为名扬蒙德与璃月的旅行者,久利须等商人认定荧和派蒙是可信之人,毫无保留地讲解实情。
韦尔纳不像他们中的一部分人那样坚强,被锁国令强留在离岛后,他一度在幕府官员的威逼利诱之下脱离商会。但在半个月前,他忽然拿着一本染血的账簿跑了回来。
他战战兢兢地去报告勘定奉行,处理这件事的却是社奉行的人。
“本来韦尔纳以及我们这些商人都要被带走,幸好托马出面,帮了我们一把。”
也是因为托马,这位会长有幸得知自己的同伴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有鬼……”韦尔纳面色惨白,似乎是听到有谁提起那段往事,将他带回了那一晚。
高额的税金和不合理的税令折磨着商人们。自认为背叛者的韦尔纳想要说出真相,却又不敢。那天晚上,蒙德人按照约定去见那些中饱私囊的税官,要和他们交代近期的情况,走进山崖下的隐秘洞窟,却嗅到了一股新鲜的血腥味。
他们是想在这里吃烧烤吗?会面的地点不是封闭结构,可以点火。他倒也不意外,那些人权力不大,胆子却不小,时常有些奇怪的想法。
蒙德人继续朝里走着,扶着山洞侧壁,很快绕到一片开阔地带。
山体中有风吹来,扑面而来的是更加浓郁的血气——他隐隐察觉到不对,忽然觉得鞋子前端不知被什么濡湿。
这个山洞里是没有水的。
那这是什么?
仿佛被什么魇住一样,韦尔纳踏出最后一步,转过洞道中的最后一个弯。面前的斜坡上方就是会面地点,开阔的空地被月光照亮。满地鲜血中,黑色鬼影无比狰狞,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来,利齿上银亮的锋芒刺入他的眼睛——
“啊啊啊!”看见了回忆的观测者们发出尖叫。
众人纷纷侧着身子,离尖叫的韦尔纳远了一点。
派蒙被吓了一跳,又飞回去,“醒醒啊,冷静!你现在很安全!”她贴在蒙德人的耳边大喊。
韦尔纳悚然一惊,从混乱的回忆中醒来,“我这是……”
“害怕的话就别想了,已经过去了。”
安抚了韦尔纳,荧对现状有了更多猜测。
早些时候,作为托马帮助他们落脚的答谢,她们帮助托马处理了一些需要验证的情报;其中就包括货物税金差额的动向。
荧心下思索:勘定奉行主管稻妻的财政,税金、海关贸易……社奉行的托马,是以什么身份调查勘定奉行的工作的?
她看向久利须,“勘定奉行有什么说法吗?”
商会会长露出了笑容,显然很是满意,“勘定奉行对税官的行为大为震惊,据说要下令彻查兵吏贪税和徇私漏税的行为,还稻妻民众一个公道;而且,在彻查的这一个月期间,除了陆续退回的税款,还将减免我们后续的部分税额。”
“他们真会有这么好心吗……”派蒙不太相信,“那——么大一笔税款,领头人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道。”
“至少我们这些商人得到的好处是真的。有些事细究不得,我们没能力调查,”久利须看向找回理智,却依然精神不济的韦尔纳,“……也没能力在查到真相之后保护好自己。”
离开万国商会,荧已经做好打算。
“我们接下来去勘定奉行。既然社奉行的人知道我们,勘定奉行应该也听说过吧?”
“直接去见勘定奉行本人吗?会整顿乱象,应该不是坏人,先试试看吧。万一他很崇拜我们呢?嘿嘿。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靠他了解雷之神的情况,到时候我们也不用拜托社奉行了,去木漏茶室直接找人算账……”
女孩们的话音吐字清晰,与往日远隔重洋断断续续的情况完全不同。
观察着远在离岛的二人,风间华藏在踏鞴砂的山坡上,面对着两军休战的前线,在心里默默吐槽。
“勘定奉行……柊家那个老头见风使舵,他要是突然变得可靠,只可能是有妖怪不嫌弃他丑,附身玩一下。那些人啊……现在知道害怕执刀人了,以前做坏事时怎么没怕过。”
然而,由于人手问题,倾奇者亲自去清理幕府、以儆效尤,风间华却不能跟在他身边。青年被单独留在踏鞴砂,随时关注前线动向。
从半个月前开始,风间华始终留在这里。小城中的民众曾在幕府管理下撤离了一部分,但碍于这里是执刀人的地盘,反抗军与幕府军双方都不敢大动干戈,而是在神无冢的外沿区域作战。
此外,愚人众则总是步履匆匆地路过,似乎忙于女士安排的任务,忽略了踏鞴砂的利用价值。
按时间,倾奇者这几日就该回来了,他说了要看一眼两军谈判的情况。眼看着日期越来越近,少年却一直不见踪影。
稻妻城还有能绊住他的人?风间华不信。但他抽不开身,只能寄希望于旅行者,希望荧快点走出离岛,让他能借派蒙的眼看一下了。
“话说回来,离岛啊……”他顺着隐隐存在的联系摸去,感应断在了半空中——黑棺的阻隔作用仍然存在。风间华只能猜测:那些个故事多半是黑棺傀儡阿华搞的鬼。他用晶尘捏不出细致的人形,但造个怪物绰绰有余。
有这样的舆论压力,神之眼带来的矛盾被激化,愚人众行事会方便很多。
袭击旅行者的会是他吗?可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上次对话因倾奇者突然到来而中止,风间华只知道愚人众大致的动向,还没问出具体计划。他现在只希望那家伙不要误解他的意思——风间华同意稻妻必须做出改变,却不至于全盘接受愚人众的打算。
和另一个自己赌彼此之间的默契,这种感觉糟透了。
不过……
风间华放开对旅行者的监控,盯紧幕府军的营地。军营中刚刚加急运到了几个大箱子。
他说不定赌对了。
“这是什么?”
“不知道,据说是上面运来的必要装备,人手一件。”
“哈?玻璃珠?”
“这算什么装备,让我们在前线打弹珠玩儿吗?”
“不是说神之眼会带来异变?反抗军那边有不少人用过神之眼,听说别的战场上遇到过:有的人当场爆炸,还有的死了都能被变成行尸走肉……这就是防备异变危险的。”
“就这?”
“这能防什么……”
“这是军令!所有人必须随身佩戴。谁想找死,就别怪刀剑无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