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江心洲一别,栾易山便携尹晓棠、阿音等人返回五柳山庄,谢照卿本意是护送他们一程,而后独自归山,可中间收到一封来信,便改了计划,一路送他们到了明山城。栾易山都不用细想,就知道那封信是谁寄来的,难得客气地说道:“改日我必登门拜谢凌前辈。”
“你怎么不谢谢我?”
谢照卿许是路上闷了,竟和人开起了玩笑,栾易山斜睨了他一眼,一脸冷漠:“你?真要谢起来,你得先给我磕两个头吧?”
谢照卿:“……”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尹晓棠听了,完全在状况外,笑着:“栾前辈和谢前辈以前认识啊?”
“不认识。”
“嗯。”
两个人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谢照卿只好改口:“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哦哦。”尹晓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老实说,在栾易山跟前,她也不敢乱说话,只得装聋作哑。
一行人顺利回到了五柳山庄。
望着熟悉的大门,尹晓棠虔诚地鞠了一躬,心里默念着:“爹,娘,我回来了。”
她又瞄了瞄栾易山,心下叹着:“不知道栾前辈会不会同意继续教导我。”
这次宋家之祸,她也没能证明自己,还差点折在里头。
尹晓棠有些丧气,但她想想孙雪华也曾夸她是个勤奋之人,就很快振作起来,推开大门,带着一行人进去。
五柳山庄式微,空有一个庞大的外壳,实则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了,连看门的小厮也在大管事走后回了老家。尹晓棠出门在外,只上了一道外锁,再设了一道结界,防止外人闯入。也好在五柳山庄名声大不如从前,又地处偏远,除了来往商客,几乎也无人会来。这道结界提防一些小毛贼绰绰有余。
阿音看见那些肃穆的高楼,突然激动起来,到处飘来飘去,栾易山又给她加了一道禁咒,防止她跑远了,找不见人。阿音非常愤怒,掀了好几块地砖,尹晓棠心疼坏了:“别打别打,这些地砖都是老庄主在世时,请人翻修的,你打坏了,我修不来。”
阿音听了,居然真的停了下来,挽着尹晓棠的胳膊,轻飘飘地跟着人走。栾易山给他们安排了房间,俨然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谢照卿想揶揄他几句,但看看人的脸色,便也作罢。一路沉默寡言的金伯涛被关了禁闭,不知生死的李闻棋被栾易山留在身边,他叮嘱尹晓棠:“江心洲发生的任何事都不许告诉别人,还有,这段时间不要和金伯涛单独接触。”
“为什么呀?”
“因为你这个笨蛋容易被骗。”
尹晓棠:“……”
无力反驳。
毕竟栾易山在她心目中就是个很聪明的人。
尹晓棠点点头:“是,栾前辈。”
“你这几天就照顾好那个小鬼就行了。”栾易山指了指阿音,对方又怒了几分,连头发丝都飘了起来,尹晓棠连连安抚着,好不容易才将人安抚好,栾易山又将门一关,让他们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谢照卿沉默片刻:“姓栾的脾气真大。”
“栾前辈人好的,就是嘴毒了点。”尹晓棠夹在中间,忙打了个圆场,说带他们去集市上逛逛,可谢照卿说他累了,就回了自己房间休息,阿音也不愿意出门,徘徊在门口,像是在担心李闻棋的事情。
尹晓棠又劝道:“阿音姑娘,你不要着急,栾前辈既然答应会救他,就一定会倾尽所能的,你先随我去休息休息吧。”
我也有点累了。
尹晓棠有点头大,好在阿音没有折腾她,慢悠悠地点头同意了。她们一道去休息,偌大的山庄经过一番短暂的热闹,很快就归于原地。
栾易山关上房门,用一道灵锁捆住李闻棋的双手,牵着这副空荡的躯壳穿过密室,来到一处地宫内。这里本是五柳山庄用来饲养猎魂鹰的塔楼,可之前因为一场祸事,导致塔楼完全坍塌,地面建筑已不复存在,只剩下地基和下面的地宫。
栾易山选择此地,一是因为地方隐蔽,二是地宫大多异曲同工,幽深寂静,李闻棋若是恢复意识,应当不会立刻表现出抗拒之色。
他思量着,牵着李闻棋在角落里站好,自己则是去点燃了地宫的壁灯。烛火一亮,整个空间都明亮起来,那幽暗的气息散去许多,倒显出几分安宁来。
栾易山端详着李闻棋的肉身,又看了眼手中的灵符,对方的魂魄被他暂且封印其中,从目前已知的信息来看,李闻棋只效忠于李见尘,且自我意识无法被唤醒。栾易山咋舌,将那张灵符重新塞入灵囊中,接着就走到李闻棋跟前,轻轻揭下他蒙眼的飘带。
李闻棋眼角下方,有一道很浅的疤,看上去是撞到了桌角或是其他相对锐利的东西留下的。眼睫很黑,闭上眼睛的时候,显得很年轻。
栾易山思量着,解开他身上的衣物,骨骼肌肉很匀称,是常年练剑留下的痕迹,侧腰和膝盖上各有一块淤青,应当是摔倒所致,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伤痕。
“看来李闻棋,没有反抗毒杀他的人。”
栾易山捻着手指,沉思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