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牧:……
郎君对着雨看了许久,就为让他去给惠王开窗?
“还不去?”沈遐洲瞥眼一瞬,目中隐有不悦。
“砰”的一声,嵇牧翻出窗外,慌不迭地去给惠王开窗。
*
翌日,雨霁初晴,天边亮起微弱白光,另有护卫为沈遐洲送来干净衣袍。
他踱步山道石阶,恍若刚入山寺。
与此同时,王静姝也已起身,她犹记得,惠王好似邀她今晨去佛殿转转?
她当时犯了困意,有些记不清了,但空山寺除了景致好,佛神灵验也是极出名的,既来了一遭,不去拜拜倒可惜了。
山寺占地极广,非是只有最顶的山头有殿宇,绕石阶长廊而行,还有不少依山而建的殿宇,每座殿宇又供有不同的佛像,其中大殿主像有三尊,又各有协持五六尊,远远看去,便尊严肃穆极了。
她这样没有具体信奉的女郎,也不由心底生出敬畏。
这时时候还早,殿中并无什么香客,只有几个小沙弥在佛前供香,她虔诚地跪在蒲团上,从小沙弥手中接过几炷香,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
她也不知求什么,便干脆根据自己的处境在心中默求,希望能在洛京大放异彩,最好再寻得一个夫婿,要好看一些的,脾性好一些的,出身也不能太差……
许愿一旦开了口,王静姝才发现,她还挺贪心的。
她许完愿将燃香交由小沙弥供上,又不放心地朝菩萨磕了磕头,默想:信女所求真不多,其他便算了,她不知在哪的夫婿,不管出身还是容貌,总得有一样能强过沈遐洲吧。
这番祈愿结束,她才提起裙子起身,转身,便瞧见佛殿门槛前立着一人。
年轻郎君侧身而立,半身沐在照入大殿的曦光下,身上也似沾上了光,细朦朦一片,恍若集了天地秀雅于一身。
是沈遐洲。
也不知在这看了多久,又是何时来的?
“你愿望这么多,菩萨能帮你实现吗?”
沈遐洲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便如踩在王静姝忍耐限度之上,昨日才闹过不快,沈遐洲怎还得寸进尺地来踩她。
她偏目瞪视:“与你何干?”
沈遐洲身子蓦地一僵,他并不是来同王静姝争吵的,但,他们对立太久,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再想去转变总是会面临着诸多误解和习惯。
他垂眼,俊美的面容呈现水仙一般的孤立感:“二郎知我昨日与你在山寺中遇上,却没有与你一同回府,让我一早来接你。”
他语气柔缓,甚至有些示弱。
这下换才腾起气来的王静姝怔愣了,她这时才发现,其实沈遐洲先才的那句话也并不带嘲讽,就如平平常常问出的话一般。
她满腹狐疑,一腔的气无处可发,又去看沈遐洲,他好似还被她伤了心般地目露凄楚之色。
王静姝愕然:“你是被鬼上身了吗?”
沈遐洲面皮抽搐,想,他或许是太急切了一些,遂而平淡了语气,重复:“二郎让我来接你。”
王静姝这才心觉正常,对他说的缘由也没有怀疑,毕竟,她会来山寺寻访陆先生,便是受的沈二郎指点,然而这名士却被沈遐洲带去的陶娘子得了,许是沈二郎知晓后,逼沈遐洲来接她以示道歉的。
她并不愿现在就走,她同惠王还有约,就是不知为何,到了现在也没见到惠王。
她走出大殿,沈遐洲也跟着走出,好似在用行动告诉她,若不能接她回去,他便也不走。
王静姝漫无目的地又拜了几座佛殿,一眼熟护卫寻来,她记得是跟在惠王身边的人。
护卫恭敬道:“王娘子,我家殿下夜里受了凉,晨起得了风寒,病症来得急,不得已先下了山,与娘子的今晨之约无法前来,望娘子勿怪。”
护卫来得急去得也急。
沈遐洲淡笑:“表妹现在想下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