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迎接的公公也是头一回当这差事,以往只听说过一些关于摄政王的传闻,然而今日一见,比之传闻中所说的那些。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即就觉得自己身后出了一身的冷汗。生怕摄政王一个不高兴,到陛下面前告他一状。
只怕到时候丢的不只是差事。这条小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是以这公公面对摄政王提出的质疑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只听他此时连声道:“都是当奴才的不好,惹了王爷生气,还请王爷恕罪。”
听到他这样做。摄政王才稍稍满意了些。退回到马车里。冷声道:“继续走。”
马车这才越过了偏门,继续向前驶去。
跟在后面的司寒看了这样一场戏。和宋归年之间的那点尴尬也立时烟消云散。
直到刚刚她才发现,原来摄政王的权利之大,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居然连当今圣上都拿他没办法。
只是个中缘由她还不甚清楚。
这样想着,她也就问了:“王爷方才说,是先帝特赐给他的权利。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
闻言,宋归年拿起一旁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这才说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先帝登基时朝纲不稳,内忧外患。是父亲率军平定了异族之乱。”
“大胜归来,班师回朝后又帮着陛下除了奸佞朋党,肃清朝堂纲纪。”
“先帝薨逝后,陛下即位。只是那时陛下年纪尚小。故而父亲被封摄政王以稳定朝堂局面。”
司寒听他这样说。心中大抵能勾勒出以前摄政王的样子。
若是真如宋归年说的那样……司寒实在是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让摄政王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似乎是看出司寒心中的想法。宋归年轻声说道:“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万事万物都在变化,包括人心也是。”
“或许是权利,或许是名利。但是总归会有人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的那个自己。”
此言一出,又是良久的沉默。直到行至大殿前,马车方才停下。
甫一下来,就见一个太监笑眯眯的小跑到摄政王跟前。
“王爷安好,方才听人说有个小太监不懂事,在偏门那里冲撞了王爷。”
那太监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人的脸色,见他似乎没露出什么不快的表情,这才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随即说道:“您放心,那小太监犯了错,奴才一定狠狠地责罚他,让他长个教训。”
摄政王对这番话很是受用。眼见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还是姚公公在这宫里待的时日长,懂规矩。”
姚公公哪里敢承接摄政王这样的夸奖。连忙躬身道:“王爷过奖了。这都是奴才分内之事。王爷要是这样说,那可就是折煞奴才了。”
这几句话说的,就差把摄政王捧到天上去了。是以后者此时被哄的舒舒服服,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好脸色。
姚公公一路引着他们几人上去,直到殿中。
司寒和宋归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有侍从为他们端上茶点。
司寒拿起一块放在鼻尖,轻嗅了嗅,一股子糕点的清香,却不腻人。
略微咬上一点,香气顿时溢满了整个口腔。
果然宫里的东西,外头的那些糕点铺子完全不能与之相比。
外头的点心甜是甜,就是太腻,往往吃不了几块。
司寒一贯爱吃甜食,尤其是遇上这种好吃的。一块接一块地往嘴里喂。
话虽如此,司寒的吃相还是十分文雅。看着与那些大户人家小姐出身的,也没什么差别。
宋归年也是第一次见司寒对一样东西表现出这么明显的喜爱。
也不苛责她,只是默默把自己面前的那些糕点挪了些到司寒那里。
这动作虽小,还是被司寒的余光捕捉到了。
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
宋归年见她似乎有拘谨之色,侧身附耳轻声道:“无妨,你若是喜欢吃糕点,往后就让阿竹出去买一些。”
正好这时,只听太监一声高呼:“陛下驾到——”
群臣站起,司寒也跟着站起来,躬身行礼。
目光一扫,这大殿之中只有两个人是例外。
其一自然是宋归年,虽说腿疾已然好了大半。但是除了司寒之外,再无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因此,拜见陛下时仍是坐在轮椅上不曾起身。
其二就是摄政王,只坐在座位上朝陛下行了半礼。
司寒看在眼里。只道先帝给摄政王的恩遇实在是太过优渥。也不知先帝是否想过自己最信任的股肱之臣居然会变成现在这样。
“诸位免礼。”那龙椅上坐着的正是明德帝。
司寒坐下后,目光移到陛下身上。
金丝绣龙,头戴冠冕。眉宇之间自然地透露出一股威严之气。只是看着……像是身子不太好的样子。
一时之间,司寒也不敢妄言。
此时,却见明德帝偏过头,无法抑制地咳嗽了好些时候才停下。
再看时,脸色已然是煞白得不见丝毫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