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今日月圆风凄凄,宫外灯火渲染好一派和气的盛世景象,闲汉听了索唤去各种酒肆瓦舍取食送去人家,城内全没有入睡之色。
宫内已然宵禁,殿内烛火只余几盏使人见而已,略显凄凉,女使不断地在萧吟秋面上显过,烛火微光摇曳,让人有些看不清,屋内烛火熄灭,女使们退各为其事矣。
次日姑娘醒来殿里就开始忙活起来,女使一批一批的端着铜盆进来又伺候茶水,就这么交错纵横,好不容易伺候到梳妆镜前上妆,乌发如丝绸般随意散落,女使正在梳头,廊下来人步履匆匆,见萧吟秋正在梳妆刚刚还冷漠的脸像变戏法似得转头谄媚起来“萧二小姐,公主相邀去御花园赏荷”太监弯着腰做出一副恭敬地样子,眼尾的纹依稀可见。
萧吟秋有些困乏,却偏偏撑着身子微微点头“你去回公主,我待会儿就到”太监听了这话,领着一群人又离开院落,临了了还看了看这院,一抹奸邪的笑浮现。
萧吟秋整顿好便去了御花园,远处见那碧波亭矗立在水中央,亭子周围放下了白色纱帘人影模糊,依稀可见亭内坐着两位少女一身绸缎不俗,微风拂过水面,白色帘子如月光般柔和的被吹起,两人像是看到了萧吟秋,连忙招手示意她过去。
萧吟秋刚到只听后面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不由得让人心烦,那太监跑到凉亭内心虚的看了眼长宁公主,少女满头珠翠琳琅作响,转过头来训斥“这么急急忙忙的做什么?也不怕冲撞了我们。”
太监急忙跪下,公主定睛一看才认出这太监是母后宫里的首领太监“禀公主,边疆传来捷报说...”太监说到这儿又瞧了眼萧吟秋,随即头更低了一度,没来由的心虚让众人提着一口气。
“萧将军三人战死沙场重伤西夏,西夏退兵三年之内秋毫无犯。”这朱红色的宫装看着刺眼犹如肉中刺一般,萧吟秋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猩红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那身躯微颤的太监。
“陛下已经追封萧将军为敬国公,小将军为云麾将军,刘氏为郡夫人还着萧二小姐不日出宫回家守孝。”
“在这里说什么瞎话?当心我拔了你的舌头。”纯娴县主手里正掐着花,花枝突然被折断神色里满是凶相,见县主站起来侍女赶忙去拉扯,纯娴身子骨偏是硬起来了,甩开拉扯的侍女一步步逼近太监。
这事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喜事,由大太监与她说是最好,纯娴也不怕这皇后宫中的管事太监,不过听起来倒像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长宁公主一时间难以置信,常听人们说萧将军英勇无比,就连外头的匈奴都要忌惮上三分,萧家小将军更是天资难掩,十三岁就可以随着父亲上战场杀敌,所向披靡,如今朝堂内外失亡大将,谁堪任于斯,怕是父皇的头风又要发作,眼下萧吟秋也失了双亲怕是往后的日子更难过。
双亲战死的噩耗传来,萧吟秋怔怔的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是纯娴县主头一次见她如此手足无措,圆桌上的线香烧完,袅袅白烟升起模糊得盖住了两人的脸庞。
白色帘子被掀起一个脚,一身水色宫装的婆子走上来俯身行了个礼“参见公主,太后娘娘传话来说念着县主二位,特遣我过来请二位过去,叨扰到公主赏荷实在是怪罪”明眼人都知道这亭子被白色帘子围了起来,见不到什么花呀草的,该是太后也知道这事,给两人放出宫去。
一路上萧吟秋像是丢了魂一般低头看着石砖上攀附着的青苔,纯娴县主何止是担忧若是这幅样子到了太后大娘娘跟前,便是没错也会被挑出错来,大娘娘向来是严厉的。
殿中无极富贵,各色珍贵绫罗绸缎便是寻常人家想拿来做衣裳都难,更别说做成层层帘子,大娘娘坐在高堂之上静静的享用着清茶,然衣着与宫室之盛格格不入,见两人来了才挪动眼色,内使亦立不语则腰视两人,虽然笑着但看着发怵。
“参见大娘娘。”二人拜见,萧吟秋便是哆嗦的话都说不清,也只能强撑着。
太后也算得慈眉善目,凤眼微抬打量着两人的装扮倒还得体,满意的点点头“起来吧,如今你们两个也都过了豆蔻之年该回家去父母膝下孝顺,在宫里也没个好出路。”
两人俯身跪下叩谢太后“谢大娘娘,昔日教诲之恩。”几人看着萧吟秋失魂落魄的样子相顾无言,太后神色中多了些晦暗不明,像是不满意。
随后太后不动声色往两人头上指了指,轻声叹气满眼疲惫“等等,出了宫这么华贵的冠就不适合戴了。”两人自小尊随太后教导,太后指的是什么,两人自然门儿清。
“是”两人领了旨,谢了恩不日便出宫。
待两人走后,大娘娘身旁的内侍有些看出太后舍不得“奴才知道您舍不得,可小姐们总归是要回家的。”
“她们那么小就进宫了,在我手底下跟朵娇花似的养着......”太后的孺慕之情是历年来宫里最盛,又心疼萧吟秋的家世,父亲母亲兄长皆入朝为官还都是武将,注定她出生以来就欢快不了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