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第二日,近黄昏时分,日薄西山府中便开始骚动,春露看着院外来来往往的人影不由得有些疑惑,随便拉着一个女使问起事情缘由“你们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云小娘要生了,正在请郎中呢。”女使看起来很焦急,想敷衍了事赶快走。
春露听完不自觉发笑“笑话,这满京城这么多郎中,你们这么来来回回好几趟,一个都没请到?”
“哪能啊,有钱还不能让鬼推磨吗?这是请的那几个郎中都说小娘这一胎怕是难保。”女使看四下无人才悄悄地将这话与春露说。
春露听完难掩兴奋之色,不过还是冷声让女使下去,转身关了院门,冬含出门来见春露如此高兴正打算问她呢“那腌臜妇要难产了。”
春露兴奋之余声音一下就拔高了,冬含一把将她的嘴捂住“你忘了你被打的那几个板子了?”
春露立即露出失落的神色,不过又很快高兴起来“叫她每日在府里仗着有身孕耀武扬威,如今难产了岂不是虎落平阳?”
“谁告诉你这个词是这么用的?行了行了,快别说了,进去吧。”冬含见四下无人推搡着让春露进了屋子。
萧吟秋还在用膳,疑惑的抬起头“你们也饿了?正好将院门关了,一起坐下来吃点吧。”
“姑娘,入香居那边难产了!”萧吟秋重重的将饭碗嗑在木桌上,硬生生的将桌面砸了个印出来。
“什么?”春露将刚刚自己打听来的一五一十的全说给萧吟秋听了,即使再厌恶她,这会儿便是厌恶不起来了“快闭嘴,生产本就妇人的鬼门关,便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儿戏。”
萧吟秋慢慢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果不其然下一刻院门就被叩响。
“萧吟秋,出来!”高玄的声音急切又高昂,萧吟秋紧闭双眼叹了口气,还是让冬含去开了院门。
其实萧吟秋刚刚就想到了高玄会来找她,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萧吟秋,快拿你的牌子使人去宫里找御医来。”官宦家的是生了病也可得圣恩去宫里请御医来,只是这已黄昏时分宫门怕早就扣上了。
或许是从未见他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过,萧吟秋觉得有些恍惚,他的确适合当丈夫,只是不适合当她萧吟秋的丈夫。
“如今日落时分,宫门都扣上了,你让我去哪儿请?”
“你可知道夜叩宫门是死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原本也不是这样心狠的人,可现在宫门扣上,她纵使有通天的能力,也不敢夜叩宫门。
高玄紧缩双眉,咬紧牙关,像是放下很大决心才脱口而出“我知道你与当今圣上乃是青梅竹马,若你爹没死,你俩应该是天作之合,我知道他心悦与你,所以我不信他会就此将罪于你”高玄将知道的所有事全部捅了出来,他本以为睁一只闭一只眼就此一生也就罢了,可现在爱人之命危在旦夕,不得不求。
如今高玄也不愿称萧清惯一声岳丈大人,足以看出来他还是没有接受萧吟秋。
“是这城里没有大夫了?”萧吟秋本来这一生也不想与段榆景有任何瓜葛,现如今的身份更是天差地别。
若是有心之人参她一本,不仅国公府的声誉毁于一旦,高府怕是连魏老夫人都容不下她“可是太医院的老先生我更放心,你可听听琴儿的惨叫,你如何能忍心让她受苦楚。”
高玄顿了一下,又缓缓说来“那年初入舞勺,我已入朝为官,下朝之后,先帝把我一人留了下来,他牵着我的手进入了文德殿,说我朝就需要我这种年少入仕,精通政治国策之人。”
“而在我归家之时,在宫道上看见了你们二人,他那时已是太子,而你我不知道是谁,我只知道这宫里的非富即贵,他从袖子里去取出一朵花为你簪上,你很高兴,我大抵猜出是你最喜欢的花。”
“后来我听宫道上的宫人们说太子和萧小姐真真是一对璧人,这么早太子就心悦于萧小姐,以后皇后之位必定是萧小姐的,那时我才知道,你就是传闻中萧大将军的独女萧吟秋,所以他对你必然有情,我不信他会因为你夜叩宫门治你罪。”高玄也不知为何这些话会倾心而出,就像是等她给一个解释。
“厚颜无耻,贪得无厌!”萧吟秋听完后本来还触景生情,可因为高玄冷漠的态度,导致她郁郁寡欢半年,刚及笄身子就亏得连凉茶都喝不得,到底也没想通他为何如此对她。
“你说什么?”高玄本以为她也是一个良善之人,以为讲了这些她就能懂得他的苦楚,不曾想却迎来当头一棒。
“你就因为两句闲言碎语,如此对待我,你也知道我是萧大将军的独女,如今你还想领了我的牌子去宫里请太医,他是不会降罪于我,若是被其他官宦知道,明天参我的本子比门口的石狮子还高。”萧吟秋知其是少年入仕,天与才俱异于人,但不意今日故,欲为莽所触助。
她冷笑一声,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高玄“这是满京城的郎中都治不得了?你非要去夜扣宫门?”两人心肠明,非京师莫能治,只是太医院更为稳。
她萧吟秋并非为什么恶毒的妇人,只是这件事惊动宫里的人实在不妥。
高玄本来还心有踌躇却回神冷笑一声看向屋外,没有什么景色比日落时分更加凄凉“若过几日马球会我将你软禁,你看满京城有几个人瞧得起你国公府。”
“你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