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京城里头倒是热闹,到处都在传太后大娘娘解决了两件心事,一是官家立后,二是公主出嫁。
春露听了闲话,进门来还有些高兴“没想到官家当真会答应,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说这件事情而且主君还被升为了五品官,对于咱们府中也算是件好事”萧吟秋也是高兴,只是有时回忆起来有些犯恶心。
说到底犯恶心的也不该是她,得是高玄,知道自己的结发妻子心中有他人占位,纵使不喜也犹有辛酸。
冬含问她可知是谁,春露回忆起好像说的是季家嫡女“大娘子像是永盛侯府的嫡长女”萧吟秋点点头,又添了一点炭去“是个温婉贤淑的性子,怕是太后大娘娘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合适的。”
现在是喜大普奔的日子,民间一有个风吹草动落入皇帝耳中也算是大赦天下,但表面繁华的汴京城背地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在遍地贵胄的圈子里现在个顶个的都在看她萧吟秋的笑话,那日世家贵女的一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平常百姓家’也深深地记在了她的脑子里。
即使现在自己有一腔赤诚,也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笑骂不知天高地厚,现在需要做的只有明哲保身,想全身而退也难,对于现状绝不可能有半点改变。
这冬月里萧吟秋的膝盖又在隐隐发痛,便是每回下雨这痛都得走一遭,萧吟秋常叹,这人在世间一步一步皆是悲凉“大娘子可是膝盖又疼了?”萧吟秋点头,非要看着外面鹅毛大雪飘落,她想她这辈子也只能在这四方庭院里蹉跎。
初嫁过来时萧吟秋不懂,后来她看透了命运只是把众多的人隔开到了不同的院子里,实际上分的都是同样的身不由己,这个时代太多的悲哀不仅在男性身上,其实在女性身上体现得更多。
院里头飞来一只鸟停在了最末端的树枝上却引来大风将厚重的冰雪盖在了它身上,它的羽毛被浸湿有些飞不起来,萧吟秋却只是冷眼看着这世间是否有太多的贪念把人给吞噬,其实灵魂早已升空,留在人世上的只是一副被架空的躯壳。
可看着鸟儿在地上挣扎,冰雪还没有完全退去,她有些于心不忍仿佛是被年少时的善良给叫醒了灵魂,她急忙从藤椅上起来,没有披上裘衣,去雪地里将鸟儿从雪堆里刨出来。
“大娘子就算现在是开春你也不该就这么出来”冬含慌忙披上斗篷,萧吟秋却在庆幸自己救了它,就像是把苦苦挣扎无果的自己给救一遍。
她现在在想,那云水苑的该怎么处置,想来想去不如自己去问她,现在与她说个亲事,也是不现实的,若是她想逃离这一切回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即使多要些银两也无妨。
女子安身立命本不容易,萧吟秋也算是体恤她,云水苑还同以前一样,甚至连物件都没动过,苗桂在不厌其烦的绣着手中的赤莲,平常院子里面也没有个猫儿狗儿的,主君也从不去她的院子,她也知道自己讨人嫌不怎么出来,就是受了欺负,也不会告诉主母一声。
她倒也不求什么,现在这世道她只求安稳,萧吟秋来她连忙起身问安,萧吟秋同她坐在一处,笑眯眯的问她“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是想出去还是什么?”苗桂被惊到“你就不怕我出去回到那家,将你这屋里的大事小情全与她说”
萧吟秋嗤笑一声“我不信你会放着好好的自由不要,回到那无尽的囚笼中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折磨” 苗桂点点头又叹气,倒不是府中清闲日子过多了,这府里面也有狗眼看人低的,多少碗馊饭送来,萧吟秋都是不知道的。
她自然想出去,但是她不敢想,她无论身处何地都是任人揉捏的棋子,寄人篱下身不由己的日子过惯了,竟没有觉得这是一个繁重的链子锁着她的一切。
“我如今放了你的身契,给你些银两你且走别再回来。”萧吟秋招手示意,冬含上前将银子钱袋给苗桂“多的我也给不了这是我从我嫁妆箱子里添的五十两银子,从今以后天高任鸟飞,山水一间再不相逢。”苗桂望向萧吟秋的眼神里是震惊,是钦佩,是希望。
她原先看着日子一眼望不到尽头,她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颤抖的身子在冬月里显得尤为激烈“谢大娘子放生之恩”一连下去三个响头,冬含连忙拉她起来,让她快去收东西,她蹒跚着回屋内收拾东西。
萧吟秋没继续留下来看,而是离开院子回去独自待着,吩咐了下人放行后,守着自己的院子,等待下一场好戏的来临,不知道这种日子还有多久到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开春的时候官家就指婚公主和丞相二人百年好合,现在正值秋季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丞相府那条街是热闹的不行,原先巴结的人本来就多,现在听说要娶公主后更是门庭若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