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笔灰在冬阳里打着旋,肖霖衍的笔尖突然停在导数大题第三问,旁边陈闻景校服拉链碰撞桌角的声响,与教室后方撕下的日历纸簌簌落地声形成奇妙共振。
“老班刚发的理综套卷,选择题限时训练”徐予微把保温杯放下时,杯壁上接水时流下的水珠正巧落在肖霖衍的错题本上,氤氲开的墨迹像极了前天月考卷上那道遗传图谱题,记着她以前总把显性性状的填充框涂出格线。
肖霖衍在演算纸背面写下第14个字,圆珠笔划破纸面的刹那,陈闻景突然转身抽走他压在手肘下的物理讲义,扉页上他两周前画的思维导图已被荧光笔标记成星云图。
“楞次定律实验题重点看能量转化”他说话时镜片反着白炽灯的冷光,指尖点在他反复涂改的电磁感应图上“你总想着阻止磁通量变化,其实该关注感应电流的方向”
“你确定你在给我讲题?”肖霖衍不屑的语气彻底激怒了陈闻景,陈闻景摔下本子,拿起自己的试卷。
“我月考也不差嘛,况且一个电磁感应图你怎么画了这么久?在想什么呢?”肖霖衍对于所有关于学习的东西都是信手拈来,他现在这个情况比较像...卿岁岁。
夜色降临时,教室里的白炽灯成了漂浮在题海上的灯塔,肖霖衍数着陈闻景转笔的频率——每三分钟十七次,与昨天英语听力时的节奏完全一致,他悄悄把暖手宝塞进校服口袋,冻僵的指节在碰到他传来的化学方程式大全时微微一颤“不会做就别做了”
“你就帮我写一下这个化学方程式会死吗?”陈闻景懒得翻书了,旁边坐着一个人形图书馆哪里用得着翻书啊。
徐予微第三次来陈闻景了,陈闻景还没算出那道题“让我再验算完这道导轨问题!”他的圆规尖在电路图上戳出小洞,肖霖衍看见那些窟窿连起来竟是北斗七星的形状。
“肖霖衍一起不?”徐予微转头问肖霖衍,这一两月都没叫上肖霖衍一起走,徐予微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了,你们俩先走吧”肖霖衍头也没抬,只是淡淡的拒绝。
深夜十点的公交站台,卿岁岁的的卫衣兜帽里漏出的耳机线随寒风摇晃,肖霖衍盯着她投在地上的影子,末班车碾碎光影驶来时,少年突然转身“明天带姜茶给你,背《滕王阁序》不会犯困”
卿岁岁把冻红的手缩进袖管,玻璃窗上的呵气模糊了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霓虹“马上要放寒假喽”卿岁岁似乎习惯了这种稀松平常的关心,她默认的接受肖霖衍的好意。
肖霖衍看她蹦蹦跳跳的期待着雪夜到来“怎么还不下雪,我最喜欢下雪了,看起来很有氛围感”她在路灯下望着天空,眼神中带着期望,就像是一个精灵,肖霖衍看得入迷。
卿岁岁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为什么陈闻景和徐予微没有和我们俩一起走啊?”
“他们下了晚自习就先回去了,我每天都是最后一个走的”在寒冷的冬夜,每天肖霖衍都是掐着时间往外走,出来正好可以碰到卿岁岁。
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显得冷清,他哈出热气,搓搓手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等差不多了就收拾书包去等着卿岁岁下楼。
楼梯感应灯一节一节的亮起的时候就是文科班下晚自习的时候,总是能看到卿岁岁蹦蹦跳跳出来,身边围绕着很多朋友,但是在人群中卿岁岁一秒就可以锁定自己所在的位置。
卿岁岁总是最后一个人到家,看着肖霖衍下车的时候心里总是空荡荡的“要是,我们俩住一起就好了”卿岁岁望着肖霖衍回家单薄的背影,个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拉得老长,她突然萌生危险的想法。
卿岁岁习惯了每一天‘偶遇’的肖霖衍,可是今天高兴地她因为人多灯暗的原因,不小心从最后一节摔倒了,擦破的膝盖隐隐作痛,肖霖衍慌了跑上前去,即使穿了两层还是让膝盖擦破了皮流出了血。
“这么慌干什么?又不是不等你”肖霖衍担心的查看伤势,膝盖上的伤在黑夜中显得尤为刺眼。
卿岁岁吃痛的起身,发现走一步痛一步,她不想就这么走回去,肖霖衍迟疑了一秒就说扶她去门口药店,先上药“我们得快点了,药店十点半下班,现在已经十点二十了”
肖霖衍将卿岁岁扶起来,看起来穿得厚实,实际根本就没什么重量。
两人慢吞吞的走,走到药店已经是刚好十点半,店家正好要关灯,肖霖衍拦住店家“老板,我们买一包棉签和碘伏”老板看肖霖衍身后的卿岁岁伤势不小的样子,毫不犹豫的转身去拿。
两人拿到之后自觉地去路边上药,没有耽误店家关门,肖霖衍半跪在路边给卿岁岁上药,卿岁岁忍痛着,肖霖衍也只知道她没受过什么苦,只能轻轻地上药,卿岁岁别过脸闭上眼睛尽量不去看着血腥的场面。
肖霖衍看她害怕的样子,心里生出逗逗她的想法,他突然下手重了一些,卿岁岁尖叫着看向伤口,可是一瞬间她看见了雪花,她抬起头,是漫天飞舞的雪花“肖霖衍,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