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来安保,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解释道:“陈教授,这次的酒会是内部的,我实在很好奇,您一个闲杂人等怎么会来这儿呢?”
她抱歉地笑笑:“就算是您的项目出了问题,病急乱投医先来这儿拉投资,可到了谁的地盘儿就得讲谁的规矩,您不介意让安保人员检查一下你的入场券吧?”
“我还真不知道谢小姐兼任保安队长了。”寿檀勾起嘴角,挖坑谁不会啊。
她向谢桥伸出手来:“如果这是您的工作,我当然配合。您应该也不介意让我看看您的工作证吧?”
“你!”
谢桥捏着酒杯的手暗自发力,要不是赵梧拦了一下,她差点就直接泼到寿檀身上。
众人见这边情况不好,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见过寿檀跟孟渔讲话,便跳出来卖好。他道:“谢小姐,估计是误会,这位小姐是……”
话音未落,谢桥脸上已经浮起一层狎昵的笑来,她看看中年男子又看看寿檀,揶揄道:“李教授会的招数还蛮多的嘛,一边打着叙旧的旗号跟我的男人藕断丝连,一边……这又是勾搭了一位?”
她笑嘻嘻地看着那中年男人:“林会长,这位也是你的新朋友吗?”
“不,李教授是我的朋友。”
比低沉音线先抵达的,是一股清冽的香气。
众人纷纷向寿檀的身后看去,她也跟着看去。随即,又是浑身一滞。
说话的不是别人。
正是孟渔。
寿檀惊讶地发现孟渔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孟渔像是没看到无数双错愕的目光,于众目睽睽之下将寿檀揽到自己身后,笑着对谢桥说:“谢队长,我可以带她走了吗?”
随即不等谢桥回答,便直接搂着寿檀走出会场,罔顾身后谢桥在一片哗然中又气又怕。
*
上大学的时候,女生宿舍多爱夜谈。无论平日里关系好不好,这种时候大家总能聊到三四点。寿檀还记得,唯一一次让寝室所有人都达到高度统一的观点是——
接受爱人不再爱自己了的事实其实不难,但比之更痛苦的,是被迫接受自以为的爱人从来没爱过自己。
只是彼时寿檀正忙着和赵梧分享三餐四季,丝毫没想到这寥寥两句会变成她初恋十余载的终审判词。
她是被孟渔带出会场的。
二人刚出了大院,孟渔便松开手,自顾往前走去。
寿檀没跟上,她还没从赵梧的话里走出来。
心里又空又慌。
孟渔扭过头,却见院前警卫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寿檀就站在交叉的影子中间,整个人隐匿在阴影里,垂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驻足等了一会儿,见她半天不过来才折返回去,将她拉出来。
两个人站在路灯下,孟渔弯下腰来打量她。
“李寿檀,刚才跟我咄咄逼人的样子哪儿去了?”
暖黄的光穿过层叠银杏叶,已经变得温和柔软。
李寿檀扭过头不看他,心里却想:孟渔到底什么意思啊?
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对她好坏,大庭广众之下又对她这么好。
她鼻子一酸,却强忍着不肯哭,不知道在跟谁较劲儿。
“李寿檀,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你怎么成我的恩人了?”
寿檀梗着脖子撇他,见孟渔居高临下地挑眉,连忙转换了话锋:“好吧,刚才谢谢你。”
她实在不相信孟渔会忽然这么好心,便问:“那现在呢?”
“什么现在?”
“你帮了我,我需要付出什么。”
孟渔一愣,随即笑了:“走吧。”
“去哪儿?”
寿檀闻言心里微慌,随即双手抱胸做防卫状,两只脚更是像长在地上不肯走了。
孟渔看了她一眼,随即抓小鸡崽似的推着她的背靠近自己。
他幽幽的声音传来,宛如深海海妖的蛊惑。
“李寿檀,我记得那天晚上是你邀请的我。”
“你忽然提那天晚上干嘛?!”
寿檀顿时脸臊得绯红,如临大敌。
“我是提醒你,”孟渔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她带到路旁一辆方正硬朗的大G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李教授,你防我比防那个非要强吻你的流氓还严苛。可你别忘了……”
“那天晚上,是你引诱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