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惟的心在看清的一瞬间被攥紧。
“以后阿娆成婚,我这个做兄长的一定要将她背上花轿,让江裴那小子知道阿娆有人疼,以后不敢欺负她。”
“照殿下的说法,阿娆也喊我一声哥哥。不如我与殿下各背阿娆一段,如何?”
“若换作你,就不怕阿娆舍不得嫁了?”祁华低笑两声,手却握住乔惟的手,轻轻摩挲,“嗯……你就给她做个喜扇吧,到时候我就能背着阿娆与你的心意一起了。”
“殿下又难为人,明知我不擅长这些。”
“你不做?”
“……做。”
……
等乔惟再恍惚回神,已经随着人群进了公主府。
院里忙碌但有条不紊,来往宾客众多,乔惟便自觉躲到无人的角落,远远听着“礼成”声落,新娘送入洞房,席面也正式热闹起来。
“云姑娘。”
清冷的男声自身后响起,乔惟回身,看清眼前人后温和道:“墨公子。瞧着气色好了许多?”
墨痕今日一身淡粉衣裙,发间一朵桃花点缀,与今天一众表演的琴师打扮妆容别无二致,偏因他这张脸显得格外惹眼。
似是没料到乔惟会这么说,墨痕疏淡的眉眼露出一丝微怔:“云姑娘谬赞,许是胭脂的缘故。”
他又问:“大人在正厅,姑娘不进去吗?”
乔惟笑着摇头:“我就不进去碍眼了。”
墨痕没有强求,正巧有人喊他,他便朝乔惟颔首示意:“先行一步。”
“墨公子请便。”
寒暄完,乔惟正欲往祁娆那儿去。
祁娆是头一遭成婚,江裴此刻还在正厅。
她怕她紧张。
还未走出几步,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喧闹,随着不知谁的惊呼声,原本簇拥在一起的人群快速朝两边散开。
最先入目的就是地上着琴师衣衫、捂着肚子痛苦低吟的男子。
就见男子蜷成一团,不住往地上吐着什么,整个人瞧着都要虚脱了,突然颤着手缓缓抬起——
直指向一侧神色冷淡的墨痕。
“你为什么要……”
比男子脸色更难看的,是领队头子。
“还愣着干嘛!快把人拖下去。”领队从巨大的震惊中回神,肉眼看见慌乱起来,“谁把这里打扫一下、谁去……”
还不等他安排完,远远地有个太监便快步来,急急催促道:“还磨蹭什么?是要叫陛下等你们吗!”
结果走近一看是这副场面,太监冷笑声:“这是什么意思?公主大婚,要来砸场子?”
“不不不,大人息怒。”领头满头大汗,陪着笑脸上前,二人的衣袖一触及离,“可否宽延一盏茶,我马上就把这里处理好。”
太监默不作声地收起袖子:“看你也是无心,咱就做次好人。只一盏茶的时间,别让咱难做。”
“诶、诶……”
太监刚走远让下一个节目先上,领头就扭过脸斥责道:“墨痕,是不是你干的!别以为你是王爷的人,我就……”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您确定要在此刻问责吗?”墨痕开口,轻易打断了他的话,如墨深沉的眸子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领队被他气得想笑,反问:“那你说,现在里头躺着人,我还敢让你上吗?!”
“领、领队。”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弱弱响起,“我可以。”
队伍最后,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琴师抱着与她身形极不相衬的古琴往外迈了一步,忙解释道:“我虽不在这次表演人员之内,但平日是跟着大家一道练琴的,我可以替墨公子……”
领队咬牙骂道:“我们缺两个人!”
女琴师闻言将头一缩,又不敢搭腔了。
僵持之际,领队连自个儿一家老小埋哪儿都想好了,墨痕幽幽开口:“我给您举荐一人吧。”
“有屁快放。”
墨痕没在意他的粗鄙,安静地抱着琴离开队伍,在众目睽睽中。
朝乔惟走来。
乔惟环顾四周,就见原本同她一起看热闹的众人以极快的速度散开,颀长的身影略过院中娇艳盛放的万花走到她面前,温和道:
“云姑娘,看来要麻烦您进正厅碍碍眼了。”
“墨公子。”乔惟苦笑,哪怕撇开领队的愤怒的叫嚣,她也不敢应下的,“我确有不便。”
“琴师皆有屏风遮挡,姑娘穿我的衣裳混在人群中,又是合奏,不会引人注目。”
墨痕垂下眸子,长睫微颤,比之刚才与倒地男子的漠视和面对领队的从容,此刻他不经意展现出的示弱,就让拒绝也成了一种罪孽。
乔惟是怕美人伤心的。
“美人计很奏效,但还不足以让我冒险,墨公子。”她强压下心底翻涌上的怜惜。
“云姑娘,在下说一句自负夸大的话,请您不要怪罪。”墨痕又凑近一步,二人隔了一把琴的距离,他低声道。
“姑娘不去,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