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有些措手不及,却仍然维持着得体的微笑:“是的,我们在伦敦有一些合作。”她下意识地看向弗朗西斯,发现他并无加入对话的意图,而是自然而然地与马普尔小姐寒暄起来,仿佛对母亲的打趣充耳不闻。
“他也认识你的姨妈?” 安珀·达西的好奇显然未因伊丽莎白的回答而止步。若二人只是普通的生意往来,弗朗西斯又怎会与她的姨妈相识?
伊丽莎白微微一顿,随即轻描淡写地提及了马普尔小姐与班特里一家的交情,以及她与弗朗西斯在圣玛丽米德村的初遇。
“那你们可真是有缘分!” 达西夫人笑得更加开怀,“他从欧洲回来不过几个月,待过的地方屈指可数——圣玛丽米德村、伦敦,还有这里。而你们竟在这三地都曾相遇。并且他也是昨天才回来的。”
本来,伊丽莎白并未觉得她与弗朗西斯的几次碰面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在达西夫人轻松的调侃下,她竟莫名地生出一丝不自在。她只能将其归结为尚未适应长辈间这种随意的揶揄,而弗朗西斯……或许正是因为太过了解母亲的性格,才干脆避开了这场对话。
察觉到她的微妙情绪,达西夫人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琼斯一家和爱德华的弟弟他们出门钓鱼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这里的河里鱼儿灵性极高,食物又充足,通常不会轻易上钩——我猜,他们的耐心恐怕很快就会被消磨殆尽。”
她微微一笑,话语间带着几分幽默,让气氛变得轻松许多。
果然不出所料,不到半个小时,琼斯一家与卡尔·达西一家便回到了大厅。他们的双手除了渔具空无一物,显然此行并未有所收获。
“比起钓鱼,这条河流显然更适合游泳。”卡尔·达西一边将钓竿放下,一边颇为无奈地抱怨,“明明可以看到鱼游来游去,却偏偏不上钩。”
安珀·达西轻笑着回应:“以你们的钓鱼频率,那些鱼要是还傻乎乎地上钩,恐怕它们的子子孙孙早就被你们一网打尽了。”
大厅里响起一阵轻松的笑声,卡尔却并未因今日的颗粒无收而感到沮丧。他随意地摆了摆手,目光转向考特尼·琼斯先生,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既然如此,明天我们不如改打牌,如何?”
安珀摇了摇头,显然对这个小叔子的性格早已心知肚明。他生性洒脱,喜欢玩闹,但始终掌握着分寸。他的两个儿子亦是如此,对家族生意毫无兴趣,却也无意争夺什么,能安稳地领取固定的分红已然心满意足。也正因如此,达西家族内部鲜少有纷争,财富得以稳步积累,而每位家族成员也都能从中受益。
伊丽莎白静静地望着这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让她一时有些困惑。达西家族的氛围看起来十分和睦,达西夫妇对弗朗西斯的态度也称得上亲厚,而弗朗西斯本人亦非毫无抱负之人。可为何,听闻他所分得的财产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可观?
她只是略微思索了一瞬,便没有再深入探究。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与她并无直接关联。
这时,琼斯小姐的目光骤然一亮,显然早已在等待伊丽莎白多时。这个家族,乃至她自己的家庭,都没有可以交谈的同龄女性——除了那个还未脱离保姆怀抱的妹妹,周围尽是一群臭小子。想到未来几天可能要独自面对这群男性,她实在难以想象会是怎样的情景。
她敏锐地察觉到,父亲的态度与往年相比有所不同。明明去年,他还曾感慨舍不得她出嫁,因此丝毫不急于为她物色合适的婚配对象。而今年,他的目光却似乎在不动声色地审视达西家几位年纪相仿的年轻男性,仿佛已在心中为她挑选未来的丈夫。
她很快意识到了这种转变,只是尴尬地希望父亲的意图尚未被旁人察觉。她已经预感到,今年的夏天,恐怕不会像往昔那般轻松愉快了。
幸好,她邀请了伊丽莎白同行。即便这与父亲的安排无关,伊丽莎白的存在也多少能缓解她的尴尬,使她不至于在这场微妙的博弈中孤军奋战。然而,就在她看向伊丽莎白的瞬间,她忽然察觉到,还有另一个人同样在注视着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