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妇人的那声关门送客,落苏有心想再辩驳几句,沈厌却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走吧。”
这时大高也开口了。
大高眉间拧着一抹沉重,说:“小姐,我们在这耽误时间有点过久了,再纠缠怕是会引来人注意。”
落苏没办法,只得耷着眉灰心离开。
此时最后的一条路也被斩断。
落苏瞅瞅大高,再瞅瞅沈厌,犹豫半天,还是开口:“大高,一会儿晚一点,你让后面跟着的大木帮忙送封信可以吗?”
大高还以为她是又有了主意,立马问道:“什么信?可是有眉目了?”
落苏勉强笑了笑:“求助信。”
三日之期已到。
落苏必须向谢乘风求助,拜托他来帮忙,解决云州之事。
大高看着自家三公主那努力打起劲的模样,有心想再问问信件的具体情况。
却也知道他家三公主同他一样,心里并不好受,遂也不再多说,只应了一声“好”字,就继续默默地跟在落苏后面。
于是,他们这行人落在云州人眼中,就成了一位皱眉的姑娘,外加一个愁眉不展的高大个。
以及,一名与这队伍愁苦气氛丝毫不搭的少年郎。
这少年郎,看上去一点没有被其他两人影响心情的意思,整个人脑门上就挂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几个大字。
可偏偏,当旁边那姑娘不自觉中将叹气声宣之于口的时候。
那全程眉毛都没抬一下的少年郎,却忽地瞥头瞧了那姑娘一眼。
然后,像是也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困扰事一样的,眉头也轻微地撇下来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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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苏倒是没太注意周围百姓对她的观察。
或者说,即便落苏注意到了,她暂时没精力像前几日那样去问消息、搭讪。
因为现在落苏满脑子想的,全都是云州事件,以及快点赶到客栈。
她必须尽快地赶回去给谢乘风写信,把云州之事完整地交代清楚,让谢乘风来了之后能最快速度地接手。
如此,才能弥补她这些时日耽误的救援时间。
可偏偏。
这样满心焦急、想赶时间的落苏。
等到了歇脚的客栈,第一时间想避开沈厌去房间里写信的时候,却被沈厌喊住了。
沈厌的眉眼都透着不耐烦几个字,却还是喊住了她,还说出了最要命的那两个字:“等等。”
那一瞬间,落苏满脑袋都是:等什么等!我很忙很急啊!
但面上却还是只能带着“和善”的微笑转过了头,问道:“嗯?怎么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吗?”
随即,说完这句话的落苏,也回想起沈厌跟他们同行这一个多月以来,一直秉持着能不动口就不动口的基本原则。
连话都没怎么说过,更别提这么突然出口喊住她了。
一下又觉得沈厌不会是真有什么要紧事儿的落苏:“!!!”
落苏脸上原本维持着的勉强微笑,一下也切换成了担忧:“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
那话音、表情里明显透出来的担忧,让沈厌有一下晃了下神。
但也只是一下,很快,沈厌的神情又恢复成了原来的平静无波。
他垂了下眼睛,偏还在观察:“你可以顺着她的。”
顺着他/她?
落苏一时间还有点不知道沈厌是在说什么。
还是把话在嘴间又咀嚼了两遍,才反应过来——沈厌应当是在说,之前可以顺着许氏的话,承认他是谢乘风。
承认沈厌是谢乘风?
落苏一下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以!”
沈厌像是被她理所当然的话逗笑了,眉毛一挑,立即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可以?”
那一瞬间,落苏感觉自己像是什么阴冷东西给盯住了。
但是又不像之前跟沈厌的那些对视一样,让她一下就如坠冰窖。
究其感觉,更像是一条蛇“嘶嘶”吐着蛇信子,试探收集信息,又没有进攻姿态。
落苏被自己的想象弄得呆了几秒,还是又反应了会儿,才呆愣愣地回:“因为你就不是谢乘风,你就是沈厌啊。”
“况且……”
落苏的声音低了下去。
况且——
当时沈厌虽然在语言表达上(也就是不说话)表示着悉听尊便,但只要观其神态,就会发现他对这事儿明显很在意。
就像现在,明明这事儿已经过去有一会儿了,还要眼巴巴地跑到自己面前,来试探下她的内心想法。
就跟她幼儿园的表弟一样,被肯定了一次还不行,还要再肯定再肯定。
才能坚信她不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