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完全亮起来了。

阳光温柔慷慨地普照大地。

许先生听着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眼泪一下跟止不住了“哗哗”地砸了下来。

像是要把这几年所有埋藏在心里的怨怼、愤怒、委屈、不解都哭出去似的。

哭完之后许先生又看着身边一直在等着他、等着他慢慢平静下来的谢乘风问：“所以谢公子现在是要马上前往云州吗？”

谢乘风点了点头：“把大家安置好就去。”

许先生听到这话，快速地把脸上还残存的泪痕一抹：“那我们大家伙可否跟着您一起同去？”

谢乘风听到这话稍微犹豫停顿了一下。

许先生就在此刻道：“谢公子带来的侍卫不多吧？”毕竟上山这么危险前路不明的情况下，都只带上了那些个人。

“所以，算上我们人多些力量也大一些，我们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谢乘风能听出许先生话里的真诚，只是还有点拿不定主意。

不过不是怕人拖后腿，而是因为：“此行危险。”谢乘风这么说道。

许先生听到这话怔愣了一下。

随即立马接道：“我们不怕危险的。”

谢乘风听到了他低低的一句，近乎呢喃：“我们只是真的太想家了。”

……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谢乘风回到原来大家伙待的地方后，就把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一说，问大家有没有想加入的，不去的他也会妥善安置。

结果还没等到他把安置的地方说完呢，就得到了大家伙一致的响应。

很多人看上去像是不敢相信，听到那话眼睛都红了，迫切地向谢乘风要个回应：“所以谢公子的意思是说，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谢乘风点头，点完之后又说：“不过我去是为了先行探路，做其他事儿的，会有一定危险性，大家其实可以等我处理好了再回去。”

众人立马就说：“那如何等得了啊。”

竟是直接的热泪涌出来了。

谢乘风看着众人那副激动的模样，虽然知道现在并不是告诉大家真相的最好时机，可是，若是大家回去见不到亲人、甚至还可能因此丧命，那谢乘风更过不去这个门槛。

于是谢乘风在犹豫了再犹豫后，终于还是选择把他知道的云州之事告诉了大家。

而在谢乘风说那番话的过程中，原本还欢天喜地的人们，慢慢地脸上的笑意凝住了，整个人像是陷入一种僵硬石化的状态。

以至于到了最后谢乘风说完，全场一下安静得连落根针在地上都可以听到。

谢乘风就在此刻又对众人说了声：“对不起，我们知道的太晚了。”

全场谁都没有说话，谢乘风又看到了大家的眼泪。

不过不同于初时的喜极而泣，现在更像是拼命隐忍却还是忍不住、被真相一下压垮了的那种无声抹泪。

终于，有人哭吼着骂出了声：“我干他丫的云州知府！”

用词不再文明，甚至可以谈得上是粗俗。

但是谢乘风却没有发表一言，只是默默地听着大家的发泄。

许先生原本已经哭完的眼泪，随着大家的质吼又重新流了出来。

谢乘风听着耳边不绝于口的哭声，始终没有非礼勿视地移开眼。

而是就这么一直站着，感受着。像是要把今日发生的一切，全都印到他的脑海里去。

……

等着众人再次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谢乘风原本以为大家迫切想回去的心情就会有所减缓。

毕竟谁都不愿意一回去看到如坠噩梦的场景。

可是谢乘风没想到，还没等他再次给出大家伙的安置方案，其中一名男子就抹了把因为哭得太凶而淌出来的鼻涕，一脸坚定地问：“谢公子，我们何时出发？”

而随着那人的问声，顿时其他人也接着响应了起来：“是啊谢公子，我们何时出发！”

每个人的眼眶都还红着，都还能看出大家先前的脆弱。

可是现在，每个人又已从噩梦里爬了出来。

他们互相搀扶安慰着，将心中的愤怒化为燎原的力量，立志要让云州知府付出血的代价！

谢乘风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面前每个人的脸。

在其中，他看到了许先生的坚定。

于是谢乘风抬高手臂，喊道：“现在下山，快速收整，立刻出发！”

喊的声音很大，像是要把这声音传遍山里的每个角落。

-

等影子听完谢乘风身边的小厮讲完这些时日大致发生的事情后，她差不多也走到了谢乘风休息的地方。

小厮本来是打算去换同伴看护大牢的班的（佻山县衙以及他的那些爪牙，暂时被谢乘风安置在里头）。

但是因为影子出现这事儿明显更为紧要，于是就选择先一步地去通报给自家公子。

谢乘风刚下山没多久，正忙着给众人讲一些跟着他行军的规则。

忽然，就看到小厮领着影子走了进来。

他还惊讶一下：“影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