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谢乘风最好能快一点，再快一点地把刀捅进沈厌的胸膛。

甚至落苏都不知道，最后谢乘风到底是捅了沈厌几刀。

沈厌是被干净利落地杀死了吗？那他的尸体呢？又是如何地处置的？

或许是真的心有所思心有所念，最后落苏还真看到了沈厌的结局。

她看到了一座荒芜的寸草不生的坟场，一个不算凸起的小山包。

上面一个木牌一个碑都没有立，但落苏就是有一种预感，她觉得这应该就是沈厌的墓。

可还不待落苏飘荡的心稍微稳一下，紧接着就有成群结队的村民而来。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浓重的仇恨。

那仇恨并没有随着沈厌的死亡有所消解，而是愈发深入骨髓。

一人一脚踢在了土包上，土堆上的土就被削去了一截，土灰扬天。

那人一口吐沫吐在了土堆上，眉眼里有恨，但更深的却是痛苦：“凭什么让他死得那么容易！谢公子还给了他一个安身之所，那我家人呢？！”

他们这些人跟随谢公子一路作战，终于让谢乘风攻进皇宫。但最后听说的却是谢公子一刀将沈厌利落杀了，还打算让沈厌入土。

他们知谢公子此人良善、做不出将人挫骨扬灰之事，所幸他们不惧！

众人从谢公子的随身侍从那儿听到报信之后，就很快地朝此地就赶了过来。

他们不惧什么厉鬼缠身，只想让沈厌死后都不得安宁。

刚被盖好的土堆，又被重新铲开。

土铲铲得尸体不成人形也没有关系，众人跟泄愤似的，用铲子砸沈厌的手、脚。

骨头被硬生生打断，手脚都再也粘连不到不起。

众人就看着沈厌那一颗还完整的头，好一会儿没人下手。

眼睛已经染得血红，他们攥紧了拳头。

终于，一个壮汉挥铲而下——尸首分离。

没人再管地上的那一坨烂肉，众人又这么拎着铲子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走。

没人注意到他们的眼眶里有泪，像是在敬告爹娘、父老乡亲同胞。

而在他们走去的身后，枯枝上的乌鸦围绕着那散了一地的尸体盘旋。

终于，挥动着翅膀而下，享用着地上一摊美味的血肉。

……

落苏于是又这么流着眼泪醒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稍微合了下眼皮，就做了这么一个梦。

这个梦虽然解决了她对于沈厌结局的一些困惑，但又让她陷入了更大的恐慌。

梦里发生的那些事如此鲜活。

它就像是预告，血淋淋地彰示着事情正常运行下去的命运轨迹。

落苏无意替上辈子的沈厌狡辩。

因为不管上辈子的沈厌经历如何，他确实做了很多错事，落到那结局也是他罪无可赦。

所以落苏只想问一句：那这辈子的沈厌呢？

这辈子手上还没有沾上无辜血腥的沈厌呢？

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很多错误都还没有造成。

甚至沈厌随意的一句“云州之事应该与蛮夷有关”，就能救下无数还饱受折磨的云州百姓。

他已经不再站在落朝芸芸众生的对立面。那既定的结局，就真的不可能更改吗？！

落苏不信！

她在了无斗志的时候来到这个世界，沈厌又在历经千帆之后回到了故事的起点。

他们既然互相参与进了对方的生活，那她就一定有办法能改变那些既定的结局。

就像原文中沈厌再也不能使重力的手，不也被大家治好了吗？

落苏在短暂的恐慌过后，思维又开始一步步地清晰起来。

她整个人身上仿佛被巨大的动力填满，又开始爬起来啃地上的那些藤条。

不再管那东西是否苦涩难吞咽。

现在落苏想的全是：她要获得更大的力气。她需要获得更大的力气，从这座山里面逃出去！

然后在解决云州之事，给云州之事收尾的同时。

弄清楚沈厌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件事有没有更妥善处理的可能性。

……

于是此事站在沈厌的视角，就成了——

他看到落苏不知缘由地，忽然就疯狂地啃食起那些个地上的藤条。

神态动作都再看不出之前的勉强，有的只是一种势要将目标达到的决心。

沈厌不过略微看了一眼，就快速把手伸了过去，拉住了落苏还想往嘴里塞藤条的手。

他喊了一声：“落苏。”

声音有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慌。

落苏就感觉到沈厌手上的力道很大，像是要揪到她心里去。

沈厌另一边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良久，他探了上来。

落苏就看到沈厌的手指，停在了离自己脸不过几公分的距离。

终于，落苏听到沈厌说话了。

他的声音变得又干又涩，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你的脸……”

沈厌的话音卡了卡，然后手指又慢慢下移到落苏的嘴角，“还有这里……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