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日头偏西,两军再次于同一地点处对峙。
“随吾冲锋!”
桓符扬鞭挥下,身下马儿飞速向谷中冲出,风沙翻滚。
鼓声骤起,骑兵队列似黑云向前压去。箭矢倾泻,在敌军骨肉间炸开血花,哀嚎与战吼绞在一处。刀剑相斫,火星溅落,倒下的人在风沙中抽搐着失去生机,大睁着空洞的双眼望向渐沉的夕阳。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不过短短一个晃神间,漫天飞舞的风沙尘埃在王珞沅眼前渐渐散去,场中局势一目了然。
桓符此番亲上战场,士气大增,一举挽回了此前颓势,率军大获全胜。敌军不敌,溃散而逃。
“赢啦,我们赢啦!”
桓符高坐马上,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将士们欢呼雀跃、相拥而泣。
“桓公,末将已率人清点完人数,此次我军伤亡八百,其中高将军及其小队不知所踪。”一位将领赶到桓符身侧,朗声汇报。
桓符眼底闪过果不其然的意味,不甚在意地挥手表示了解,策马越过他往营帐方向而去。
王珞沅略一思忖,赶忙跟上。
“壹壹,贰壹,吾交代尔等的事做得如何?”
桓符脱下染血的甲胄递给小厮,披上玄色外袍坐回主座,双手双脚大开,头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右手有节奏地敲击着前头的桌案。
壹壹、贰壹扫向跟进帐中的王珞沅,欲言又止。
“无妨,说。”
“回主子,我与贰壹率您亲卫截杀高闵于途,本想留下活口带回严刑逼出盐矿所在,不料高闵半路毒发身亡。”壹壹拱手垂头,一板一眼地陈述。
“毒发身亡?”桓符眉心皱起,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王珞沅。
王珞沅心下一跳,这事不是她的手笔,是谁,一箭双雕致她于不义。
她急需撇清干系,否则功亏一篑不说,还会自身难保。王珞沅握紧拳头,大脑高速运转,她要如何说才能打消桓符疑她不忠的顾虑。
高闵死了,那郑达又在何处?等等,郑达。
“桓师,学生能否问一句,殿下如今身在何处?”王珞沅作揖,开口便是祸水东引。
桓符显然也想到了,他移开落在王珞沅身上的目光,再度看向壹壹。
“主子,殿下出现在营帐外,说是要见您。”贰肆进了主帐,小跑到桓符身边汇报。
乍闻得这一消息,王珞沅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郑达这是玩的哪一出。
“桓公,吾错了,”郑达衣裳散乱,披头散发地走进来,面上皆是懊悔。
他走到桓符身侧跪坐而下,去蹭他的手。
“桓公,您才是对吾最好的,吾不该为了耍小脾气而同高闵联合起来与您作对。他说要您的命时,吾就知留他不得,吾替您杀了他。您能看来吾戴罪立功的份上,原谅吾一回吗。”
王珞沅紧握的手松开,以前竟还是她高估了郑达吗?这位殿下简直蠢透了。
但是不得不说,他的命保住了,若桓符念及那点旧情,她暂时也将对他无计可施。
壹壹、贰壹见着郑达桓符二人黏糊的模样,飞速撇开眼,贰壹的眼角控制不住地抽搐。
桓符手掌放在郑达的头上,稍用力,压得他浑身一震,慌忙起身为桓符斟茶,贴心地递到他嘴边。
桓符抬手挡开,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欺身而上,转头看向王珞沅三人:“你们先出去。”
王珞沅挑眉,先一步踏出帐去。
“女郎,许久不见。”贰壹凑到王珞沅身边打趣,被王珞沅对着腰侧来了一拳。
“嘶,女郎好生心狠~~”
壹壹上前,捏住他的一侧耳垂向上一提:“行了,贰壹,别成天没个正行的。”
贰壹吃痛拍开壹壹的手,跳到两步之外,不甘心地怼他:“你,有你什么事,我同女郎叙旧呢!”
“哐当”。
“砰”。
是重物倒地的沉闷声响。
“你……”
“哈哈哈哈哈——桓符,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