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郎君,你这多少有些不自量力了,欠人情这事还带强买强卖的?”杜珩渊撩眸,似笑非笑。
“洛生,换本王欠你一次。”付锐开口,声音有些沉。
杜珩渊挑眉,与他四目相对。
闻声,洛生瞳孔骤缩,艰难地转过头,看着付锐的眼中溢出失望:“我为杜郎君挡刀,关王爷什么事。”
“洛生,这不……”
“罢了,便当某欠你一次罢,”杜珩渊收了架势退开,笑得肆意,“但愿你担得起。”
付锐无奈,拎起慕垢构的后领,把他扔到一旁呆立的侍卫身上:“把你们大人带回去。”
“是,是。”侍卫抱着慕垢构抖个不停,带着一众侍卫侍女做鸟兽状散开。
张汲从人群中现出身影:“好了好了,诸位也看够了,可以散了。想我堂堂医圣后人,居然还有被人恩将仇报追着砍的时候。”
“是啊,以前也不觉得慕大人这般疯魔。”
“简直像是得了失心疯。”
“不过那位郎君的医术当真高明。”
围观的百姓渐渐散去……
王珞沅满意地勾起嘴角,如此,便算是彻底揭过了付锐将老臣气倒一事,只是——
她望向笑嘻嘻的张汲,有些头疼。
“小汲?”
“兄长,你总算认出我了。”
杜珩渊小心翼翼地走近张汲,短暂地失神后,怀念地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突然,他板起脸,高高扬起剑鞘,往张汲背上狠狠抽去。
“啊——杜珩渊,你做什么打我!”
杜珩渊拧眉,又狠狠抽了他一记:“不顾百姓安危跑入人群,令无辜者陷入险境,此为一错;不敬兄长,此为二错。你说,你该打得否?”
张汲定定地看了他好半晌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杜珩渊愣在原地,罕见地表现出不知所措的模样。片刻后,他追上张汲,拉住他:“小汲,我也很想你……”
张汲背对他停下,声音有些闷:“我不想你。”
杜珩渊舒了口气:“你怎么到长安来了,父亲母亲这些年可还好吗?”
张汲垂下头,不说话。
杜珩渊的双眸一黯,绕到他身前,弯下腰抱住他:“小汲,我们进府里说罢。”
张汲推开他,抬起头,微笑着双手合十:“不用,见到你平安便已足够,小僧与你缘分早尽,就此别过。”
“小汲,你怎么……出家了。”
张汲打了个禅机,音色淡淡:“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①
王珞沅看到这,总算将事情脉络厘清大半,不由得有些好笑:
这少年与付玉装模作样的时候倒颇有些相似,他若真打算当个和尚了却余生,便不会往头上戴个假发套了。瞧他那言行举止,哪有佛教徒的清正模样,简直像个街头的泼皮无赖。
她朝着张汲招招手,扬起一抹带有蛊惑意味的笑:“小郎君,你的报酬不要了?就这么离开,不觉得可惜吗?”
张汲面上的淡然裂出一道道缝隙,他控制不住地咧起嘴角,眼中闪烁起欢欣中带着渴求的光芒。
杜珩渊见状,也笑了,他抓起张汲的胳膊,带着他往王珞沅的方向走:“小汲,你便是要走,也不急在这一刻。方才那番运动之下,你应当也累了渴了,进府中吃杯茶再走罢。”
“也有道理。”张汲的脸有些红,他下意识抬手挠了挠头,哪曾想,竟是一不小心将整个发套都摘了下来。
阳光下,他的头顶锃亮反光,异常地惹眼。
“真圆啊……”贰贰跳下树,站在王珞沅身旁抬起双手,圈起来在脑后比划了一下,满眼的羡慕。
王珞沅听到动静,瞥了他一眼,不轻不重地叫了他一声:“贰贰。”
贰贰一下子站得笔直,低眉顺眼:“女郎,有何吩咐。”
“下职了。”
贰贰狂点头,站着不动:“嗯嗯,女郎说得没错。”
“滚呐,滚去领罚,”贰壹踹了他一脚,满脸的幸灾乐祸,“有些苦不能我一个人尝,女郎放心,我会一直监督贰贰到他完成为止。”
贰贰滑倒在地,抱着他的大腿嚎啕大哭:“贰壹,你怎能对我狠心至此!”
贰壹不为所动,镇定自若地抬脚往茅厕的方向走,逐渐飘远的声音中带着嘲讽:
“谁让你上次带整个贰组来围观我受罚,还与他们一起,整整嘲笑了我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