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棺材赫然就横在我们眼前!
我用力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属实,全身陡然升起一阵寒意。这具棺材明明应该被放在后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红漆的彩绘棺材静静地躺在灵棚的阴影下,上面所画的车马船人颜色鲜艳无比,似乎都在黑暗中游动。此时棺盖已经大开,金银纸折的元宝撒了一地,在月光下泛着惨淡的微光。黑暗中我看的不真切,不知外公的遗体是否还在里面。
我与叶潾对视一眼,壮着胆子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棺材里面传来几下慌乱的轻微拍击声。
“诈尸了!”
我浑身一抖,差点被吓得跳起来。好在叶潾镇定,拉住我的胳膊,我们两人互相扶持,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屏住呼吸,把头伸过去观瞧,不由得又倒吸一口冷气:
“我认得你!”
棺材里躺着的这个男人,竟然是我们在火车上遇见的一家三口中的丈夫。此刻他的双眼竟然也被挖去,留下两个黑洞,脸上的表情满是惊惧,却仍然意识清醒。虽然不知他为何身处外公的棺材中,但见他的身体状况十分虚弱,我想着救人要紧,于是便和叶潾合力将男人架出棺材。男人双腿都吓得瘫软,几乎无法支撑身体,我们便让他靠在棺材侧面稍作歇息。
我们好不容易将男人拽出棺材,他便像一坨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我满腹的疑问无从解答,虽然知道男人此时状态不好,还是开口问了他几个问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家里人知道你在这吗?你最后的记忆是什么?是在火车上还是在棺材里?”
男人一概不答,只是胸口微弱起伏,黑洞似的眼窝茫然地盯着天空,他的呼吸声像一台老破风机运作时发出的声音那样艰难。我见他实在没力气回答便只好作罢,转头问叶潾道:“咱们拿他怎么办?要不要打个120?”
叶潾还未回答,便听到周围簌簌草丛声响。此时的院里忽然起了一层薄雾,虫鸣声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四周的草垛里,庄稼地里传来更加清晰,不断逼近的窸窣声。我神经一紧,全身都警戒起来,连忙缩身在棺材的阴影中躲藏。叶潾蹲在最外侧护住我们,她所在的视野是最好的,只见她稍微一探头便马上松了一口气,招呼我们道:“没事了,是那个小灰仙。”
听她这么说,我马上从藏身出探头出来,站在院中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下午碰见的男人,他此时弯腰驼背,一脸的鼠相,明显是灰小三儿正附在他身上。见到我们三人,灰小三儿一拍大腿松了口气:“我的三奶奶!可算找到你们了!”紧接着看见男人眼上的伤又是浑身一抖:“该杀的!又是这群鼠怪!它们害了多少人啊!”
叶潾让出位置,指着地上瘫软的男人道:“我们发现了一个伤员,你能不能把他送出去?”
灰小三儿眼珠一转,沉吟片刻才陪笑道:“真是不巧,小的我现在法力低微,实在使不了那些缩地成寸的法术了,不过扶着他往前走还是没问题的。”说罢便伸手扶起男人,叶潾架着他的右侧,我抱着遗像紧随其后,忽然想起前院灵堂内下起的诡异红雨便连忙道:“等等,我们刚刚从前院回来,那里有鼠怪把守实在不安全,我们还是去后院落脚吧。”
灰小三儿脚步一顿,他肩上的男人也随之被颠动,我站在他身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仅仅停顿了一瞬,灰小三儿的声音便又从前方传来:“好,我们就依索姑娘的话,去后院落脚再想办法。今晚的事出的邪,必定是那群鼠怪作祟。小的我现在略施个法术,破了他们的阵法,二位可千万跟紧啊。”
我抱着遗像,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们前行。不多时眼前浓雾散去,后院的两扇黑铁门清晰可见。我上前一步推开半掩的铁门,院子里一片空空荡荡。灰小三儿大喘了几口气,抱怨着锤起腰腿,把男人放在门口的摇椅上,滚圆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瞅着我怀里的外公遗像。
我也松了口气,直到这时才看清楚遗像后面夹的是什么:正是灰仙们找寻的那枚灵牌。我将它从遗像后的凹槽中拿出,灰小三儿一见我动作,便马上朝我伸出手,话语却说的无比谄媚:“诶呦!谢谢二位!实在是谢谢二位,如此大恩我们灰家当真是一辈子都感激不尽了!”
叶潾站在灰小三儿一侧,见我拿出灵牌以为我要递给灰小三儿,于是便朝我递过手,那意思是由她转交。我看了看灰小三儿,不动声色地后撤一步,让昏迷的男人将我们隔开,接着又装作端详遗像,不经意地问道:
“灰小三儿,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叶潾不解其意,见我没有理会她伸过来的手便微微皱起眉,似有不悦。灰小三儿急着要灵牌,忙快言快语地答道:“姑娘不是名叫索菲亚?怎么……”
他忽然住了嘴。我不再犹豫,直接反问道:“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你是怎么知道的?”见他瞠目结舌立在当场,我便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