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发生,我们没有一个人说话,楠楠在对面也惊恐不安地呼吸着,等待的过程极其漫长,恍如凌迟。我们几人的精神都十分疲倦,却不敢放松。又过了不知多久,镇上的路灯全灭了。为了保持隐蔽,我们没有开车里的灯,县城的夜晚漆黑沉重,车轮旁的杂草里充斥着飞虫的嗡鸣,对面的居民楼里也没有一丝亮光,偶尔有风吹过,破旧褪色的广告横幅被刮得猎猎作响,远处山林里隐约传来夜鸟的尖啸。这时,从听筒中忽然传出一句女人的笑声,我们都瞬间警惕起来。
那声音只响了一次,马上便消失了,快得足以让人认作幻听。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楠楠手捂着嘴,全身都在剧烈颤抖。叶潾从身后的储物箱中抽出了红刀。
紧接着,从楠楠家大门处便传来晃动锁头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深夜极其明显,不多时,只听得吱呀一声,缺乏润滑的门轴轻轻转动,大门被什么东西从外面轻松打开。
从楠楠房门外的地板上传来了清脆而微弱的敲击声,就好像有人穿着高跟鞋走路那样,连带着毛发互相摩擦的簌簌声,那个东西动作很轻,却很迅捷,很快便来到了楠楠紧闭的卧室门前。这次那种毛发摩擦的声音更为明显,随即从门把手上传来了两种硬物互相撞击的声响。
哆,哆,哆。
就好像一只小鸟用喙敲门那样。门把手被它压了下来,卧室的房门推出一条小缝,那只鸟从门缝里把头探了进来。
楠楠控制不住地抽噎了一下,与此同时,视频的通话界面也开始控制不住地发出杂音,信号变得断断续续,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着话筒直起身体,就在我们行动的瞬间,那只鸟也忽然扑向楠楠所在的下铺,张开的大嘴猛然凑近屏幕,把楠楠整个人都吞了进去。
楠楠无法控制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我的手机砰地一声砸在了车里的地毯上,心脏突突直跳,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惊鸿一瞥的姑获鸟相貌。
自前胸以下,那确实是一具庞大的鸟身,有只鸵鸟那样大,身长却不及那样高,腿部粗短,强壮的脚爪与身躯上都布满了绚丽的毛发,颜色排列毫无顺序,密密麻麻,极其斑杂晃眼,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近乎晕眩,与图片上呆板的形象天差地别,给人一种莫名的恶心感。
但最让人害怕的却是它的上半身,自胸部开始为分界线,那身斑杂的彩羽尽数褪去,只剩一些细短的绒毛留在血红的皮肤上,在鸟类胸肌的位置,如同人类女性那样坠着两只硕大的□□,也是同样的血红色,布满青紫的脉络,原应为手臂的部位却是一对翅膀,与体表羽毛同色,粗短却十分有力。
尤其是这东西的脸部,在它朝着摄像头扑来时,简直就像恐怖电影的跳杀一般,使我吓到手机脱手。那条细长如蛇的脖颈顶着与身体不成比例的巨大人头,脸部大如托盘,面色惨白,枯槁的稀疏长发垂在脸上。那张人脸的双眼上没有眼皮覆盖,如同普通鸟类一般,分布在头颅的两侧,却是白多黑少,瞳仁仅仅是两个小点。没有鼻子,从人脸上颧骨部位直接延伸下来的,却是一张巨大如同鹈鹕的鸟嘴,从正面看,那张鸟嘴呈现出尖锐的三角形,喙部却较为圆钝,被毫无血色的纤薄肉质凸起包裹,突出的口部有如患上兜齿的人类,下颌处是网兜般的构造,层层叠叠的肥厚肉褶平时堆积在喉部,但在刚刚吞下楠楠的一瞬间便全部展开,成为容纳人类身躯的网兜。
这鸟长的实在太恶心了。我被这一瞥吓到的那刻,叶潾早已丢下我和舅舅两个,踹开车门,手持红刀直奔楼上,她速度很快,几乎是眨眼就没了踪影。我回过神来马上看向手机,结果显示楠楠那里定位信号消失,视频也就此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