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地铁,他漫无目的地在市中心逛了一会儿,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找了家生意不错的小饭店,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碗盖浇饭。
中午的时候公司是有订餐的,但他没吃饱。其实办公室只有十几号人,每天三菜一汤,是找外面的炒菜馆预定的。
公司另有七八十号人,分成几个团队干工地和室内设计、室内装修的活儿。有时他会跟着一起去验收,建筑这块他们已经承担不起什么大单子了,只能跟别人一起合作承包一部分,或者干干郊区的老旧房屋翻新、推倒重建等等。这一部分能维持下来,完全是因为有一个装修团队在撑着,能一条龙搞定。要不然几个干工程的下属都要出去单干了,利润让给员工的也多。柯莫问接到一笔单子,材料商的联系很多还是亲力亲为的。在质量把控这一方面,他抓得很紧,平时从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乌烟瘴气的东西。底下员工还是比较信服他的,几个工程队长私下聚在一起,评价这小老板就是跟着他不能暴富,但也小富安稳吧,心里踏实,家里和老婆孩子关系都和睦不少。
冬日的傍晚,天色渐暗,街道上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昏黄的灯光将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小饭店里,食客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吃完饭,柯莫问一个人在饭店坐了一会儿,见有新的客人进来才不得不离开。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喜欢抽烟。
当一个人孤独惆怅的时候,也许的确可以靠一支烟来排解烦闷。
他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找了一棵行道树靠着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机里什么信息也没有。
温兰玙没有给他发信息。
叹了一口气又把手机放回口袋。
靠着树呆站了一会儿,他在心里默默想着,温兰玙不主动发信息,自己为什么不能主动呢?总不能每次都让她迈出第一步。想到这里,他再次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点,试探着发了个 “小太阳” 的图片过去。
发送之后,他紧紧盯着手机屏幕。
没过一会儿屏幕上就蹦出了三个字,“亲爱的”。
柯莫问看到,不由会心一笑,心情也变好了。
随后他就接到了一个视频请求,让他刚编辑的“我下班了”都来不及发。
接通视频,温兰玙就凑到镜头前,亲了他一口。
那清脆的声音透过屏幕传了过来。
看着温兰玙笑容灿烂的脸庞,柯莫问不自觉地跟着傻笑起来,今天笼罩在他身上一整天的阴霾都扫清了。
“亲爱的,你在哪里?”温兰玙问。
“你在哪里?”柯莫问笑着反问。
“嗯,我在老宅,爷爷奶奶这边,现在在花园里。” 温兰玙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四周,然后挑了个有路灯、光线好的地方走过去。
“我、我在小区。” 柯莫问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树冠,没说实话,他还不想说他被家里赶出来了。
“我想你……” 屏幕里温兰玙嘴巴一扁,脸上满是委屈的神情。今天一整天她一个人待着,不用在学校上课,她一整天想他想的心都疼了。茶饭不思,坐立不安,也不想出去玩,想他,可她又不想打扰他上班。想着寒假还有好多天呢,他工作日又不能陪着她。
放假第一天,大家都体谅她,让她一个人好好休息。她一个人漫无目的无所事事地坐在老宅沙发上,看了一遍又一遍蓝天帮帮团的视频,可是视频里只有他的一片衣角,几个背影……
思念,就像植物强韧的根系缓慢地侵入四肢百骸,植入骨髓,以前上课的日子熬着熬着就过去了,现在不用坐在教室里上课,看书……思念让她不适应症都出来了,连家里人都看出了她的不安,她就像一只焦躁的小猫,被关在家里不能出去爬树一样。
奶奶把大门打开,给她二哥、四哥、五哥、六哥打电话,让他们陪她出去玩。她嘴一撅,哭丧着脸说不要。
一看宝贝难过,奶奶心疼坏了,先让厨房做点好吃的,再小心翼翼问乖宝怎么了?温兰玙只能带着委屈说,之前天天上课,看书习惯了,现在突然休息下来,她有点无所适从。
奶奶一听,是既心疼又乐呵,忍不住拍着大腿给温爷爷打电话:“老头子快回来,别在外面夸你孙女读书好了,你孙女为哄你开心,读书都快读成书呆子了,啊,呸,呸,呸,呸,乖宝,别哭,书呆子是吓唬你爷爷的,看我乖宝多聪明伶俐。读书好还这么努力,奶奶好心疼……”
温奶奶对着委屈巴巴又哭唧唧的小乖宝,真是又喜欢又心肝疼。
一通电话过去,正与老朋友喝着茶,下着棋的温爷爷立马赶回来了。
看孙女无所适从,不开心的样子,温爷爷心想:这读书都读出戒断反应来了。他连忙回房间,拿出他们这些年给孙女攒下的各种产业资料。想着孙女已经成年,又读的经济学专业,这个寒假正好可以拿这些产业练练手。
这些产业攒下来足足有好几百家,有温兰玙叶奶奶送的,有她四个伯父四个伯母送的,还有其他长辈沾亲带故送的。送的时候就像送衣服鞋子一样随意,如今攒下来的资料厚厚一叠,放在桌上,简直堪比《大英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