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青石板路上还留着未干的水渍,昏黄的路灯下几只飞虫围绕着,偶尔会有一辆车呼啸而过,幽暗的拐角处好像隐藏着一只巨兽,只待一刻瞬发而出。
这预感没来由的强烈,谢珩稍微快走了几步,不由分说地把许衿拽到自己身后,全身都戒备起来。
许衿抱着水果盒,被猝不及防一拉,踉跄一下险些摔倒,随即转头看了谢珩一眼,似乎是发现了他现在处在一种警备的状态,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不对。
紧接着她就看到,谢珩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裂纹,纹丝不动的眼底瞬间染上警觉和锐利。
下一秒,许衿只感觉他拽着自己的胳膊猛地一拉,路面坑坑洼洼,她一时没站稳摔在地上,水果盒飞出去滚了几圈,肩上的背包也顺着胳膊滑下来。
“噗呲”一声。
许衿一怔。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声音,这是刀刺进血肉的声音。
她猛地回头。
一滴血滴在地上,紧接着,两滴,三滴……
她僵在原地,全身都在颤抖,她看到……有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不知何时冲了出来,戴着口罩,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刀身的一半刺进谢珩的胳膊,血顺着刀柄流下来。
胳膊上的肌肉绷紧,谢珩一手攥着来人的脖子,只能用胳膊硬生生抗下这一刀。
握着刀的男人骂了句难听的脏话,眼底闪过疯狂的血色,突然发狠拔出刀一脚踹向谢珩,但他很显然低估了谢珩的力气,这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不仅没把谢珩踹开,反而让他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
咯吱一声,男人感觉自己的脖子几乎要被掐断了。
“许衿!报警!”谢珩把包一踹,“手机在包里。”
许衿如梦初醒,立刻伸手去拿包,却因为指尖抖得厉害拉链拉了两三次都没有拉开,好不容易翻出手机,号码还没接通,就听那男人就骂了一声:
“哟,还挺抗打!老子今天倒是要看看你能抗几刀!”
男人似乎是被逼急了,握着刀的手下意识乱挥,谢珩预感到危险,只得松开手,侧身一闪,在地上顺势滚了一圈,刀锋贴着他的胳膊擦过。
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接线员平稳的声音,许衿不知道为什么出奇的镇静,除了声音有些抖之外看不出任何紧张,头脑冷静地报出地址:“蓝海苑南面的小公园这里有人要杀……”
“妈的!还敢报警!”男人顾不上谢珩,情急之下抓起地上一块石头砸向许衿,石块呈抛物线状迅速飞出,正好砸到她的手。
许衿吃痛地一缩手,手机立刻滚落在地,再一抬起头,男人已经握着刀冲过来了。
那一瞬间,许衿一点都不害怕。
因为这样的情景她见过一次了。
冥冥之中,她好像觉得……这才是她最终的归宿,在一年前,在那个豪华的游轮上,在那个奢华的演出大厅里……死的那个人本应该是她。
男人距离她咫尺之隔,她甚至能看到刀尖上沾满的鲜血反射出的光,时间好像被无限拉长。
突然,许衿目光一顿,她余光看到谢珩不知什么时候捡起书包,闪电般冲到男人跟前,在刀碰到许衿的前一秒猛地用书包带勒住男人的脖子往后一掼。
男人立刻被甩出去几米远,狼狈地蹭了一脸土。
不远处,突然有警笛声由远及近传来,男人身形一顿,又骂了句脏话,眼神不甘地看了许衿一眼,然后匆忙逃向一旁的岔路口。
谢珩浑身卸力,疲惫感和疼痛后知后觉涌上来,他扔掉书包,愣了几秒,在确定男人已经走远后终于放松下来,几乎是跪倒在许衿跟前,关切地问:“没受伤吧?”
许衿彼时还是懵的,在听到谢珩的声音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看一看谢珩的胳膊,却被他一把攥住,他的掌心冰凉,还有些黏腻,应该是血还没干,声音低沉而颤抖:“我没事,别看了,吓着你。”
警车和救护车来了。
——
谢珩的伤口不深,但终究是刀伤,必须要好好处理,最大的伤口还是缝了七针。
他平日里没少跟着贺也川打架,小磕小碰的也习惯了,虽然的确有点疼,但打了麻药也没什么感觉。
“你别哭了,真不疼。”他看着许衿在旁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有点心疼,“都是小伤,而且打了麻药。”
许衿眼眶都哭红了,往前凑了凑,看到那瘆人的伤口,又害怕又自责:“对不起,都怪我……”
谢珩皮肤细腻,半点杂质都没有,但现在捅了个刀伤,还丑陋地缝了七针,许衿越看心里越难受:“医生,这个会留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