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山色才渐渐于朦胧中显形。
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间小道中,一辆马车徐徐驶过,丫鬟侍卫紧随其旁。
诺大的丛林掩映之间,便只余下车轱辘碾压落叶的沙沙声。
女子柔嫩细白的手轻轻地拉开车帘的一角,在一路上无甚表情的随栖眠终是释然的勾起唇角。
“看来,快到了。”
清灵悦耳的嗓音消散于马车,山荫之间。无声无息,再没有不堪其扰的皇宫纷杂。
“娘子,前方被乱石挡了路,马车无法前行。”领头的丫鬟上前撩起帘子禀告。
这是一条依山傍水的小道,路本就不算宽敞,现如今又被石块拦住,马车要想过去只凭人力是万万是搬不动的。
随栖眠望着前方那处,若有所思,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
突然,她声音一肃:“快!离开这里。”
近日天象正常,未曾有大雨,又怎会是自然的垮落,那便只能是人为了。
不容多说,便开始行动。
守株待兔,又何来放跑一说?
竹叶划过之际,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便已然刺入马车之内,速度之快不可谓不惊人。
随栖眠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幸而里面的空间足够宽敞,这一剑堪堪躲过。拿起防身用的剪刀狠狠的扎进黑衣杀手暴露在车窗的部位。
正中心脏。
那人教过她,性命关忧时一击毙命才不会使自己真正陷入死局。
没想到出了皇宫他说的话还真是再一次应验。
刀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虽然外面的丫鬟也被随栖眠训练过,面对小打小闹尚可,但是真正的杀手面前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还会白白的浪费性命。
随栖眠紧紧的抓住底下的横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晶莹的汗水顺着额角染湿了青丝,局势危急,容不得再思考过久。
车夫已死,现在继续留在马车里,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倒不如出去还能搏得一线生机。
把带血的金边镶玉剪刀捏紧,她趁着混乱之际拿起马鞭,整个人干脆利落的驾着马车向深处驶去。眼前景物也随之变成绿色看不清模样。
只有这样杀手才会停下,跟着自己的计划而行,正好曾经听那个人和臣子闲聊时提及在这条道上尽处有一悬崖,一眼望不到底。
而这也是绝处逢生的最佳时机,没有其他人会知道这陡峭崖壁腰处藏有一洞穴。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随栖眠不由得攥紧了绳子,手心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也顾不得。
今日不是她死,就是小人得志。
听着那几个黑衣人紧跟其后的声音,眼前便就是断崖。
机会来了。
在凶狠目光下,随栖眠现在还很悠闲地走下了马车,抬手在釉青色裙摆上擦了擦剪刀的血迹。
领头的杀手颇觉的她这是死到临头懒得再做反抗。示意剩下的人先别动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随贵妃,你识相点,还能留你全尸。”
随栖眠笑了,在这旭日东升的映照下,格外耀眼。不愧是名动京城的随贵妃,一颦一笑皆是勾人心魄。
随栖眠讽刺的瞥一眼这群想要夺走自己性命之人,上扬的眼尾此刻都爬上了殷红,启唇:“走狗就是走狗,看来你所奉命的主子没有教过你在外要谨言慎行,这不,都不必多想,幕后之人便暴露了不是?”
她一边余光注意着后面的悬崖一边又缓缓地倒退,尽量开口分走注意力:“既然是知道本宫样貌和贵妃身份的那想来是在皇宫之中不差了,本宫平生树敌太多,但杀了本宫最痛快的莫过于端坐慈宁宫的那位。”
说话的杀手眼皮跳了跳,明显的被说中。他也不再选择废话,抬手示意上前。
随栖眠当真是打心里觉得慈宁宫那位无聊至极,自己都打包回乡了,还死咬着不放。
脚跟碰到断处,散落的石子掉下去,听不见一丝回响。
在冰冷剑影闪过之际,狠狠的将手中剪刀扔掷出去,很好,正中要害。
随栖眠的话在风中回响:“告诉慈宁宫那位,她终是了结一大心魔,此后世间再无随栖眠。”
风停了,女子决绝的话也戛然而止。
身影隐于茫茫云海中,坠落万丈悬崖。
一华服男子从巨石后缓缓走出。
“大人,属下可还继续派人到悬崖下搜查?”黑衣蒙面杀手一改之前的态度,恭敬地上前说。
只是这悬崖深不可测,怕是不好找下去的路。
而那所谓的大人却阴柔的一笑,挥挥手中红扇说:“不必,她必死无疑。”
*
随栖眠算好自己掉落的位置,就在她死死抓住横生出来的树枝,想要爬上那个近在咫尺的洞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