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
云起从马车上大步下来,手里还抓着一个不停乱晃的人。
他掕着个人却丝毫不影响在地面健步如飞,一阵风似的冲到纪玉漾面前。
声音从远处传来,隐隐透露出几分兴奋。“主子主子!我在马车里竟然发现个小贼。”
而那被认作小贼的不是旁人,就是不见人影的桑石。
“胡...说,我才不是...什么小贼!”话语吐得断断续续。
桑石被他拽着衣领悬空,整个人颠三倒四,好不难受。
树下原本僵持的两人也齐齐回头,
待看清是何情形,阿眠不由得瞳孔一缩。
云起跟邀功似的将人带到纪玉漾面前,还大言不惭的说:“主子,看我亲手抓到的小贼,他还拒不承认。”
说着,还不忘恶狠狠的瞪一眼桑石。
桑石被他这副模样吓到,立马切换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桑石?你怎么会在这里?”阿眠走上前,将桑石拉过来,仔细的拿出手帕为他擦拭眼泪。
而被晾在一旁的云起满腹疑惑,他不解的望向自家主子。
为什么这小贼似乎与主子的小娘子认识?
纪玉漾早有所料,猜到桑石定会藏于马车之上。
只是他还未想到该怎么提醒阿眠,就被云起那小子歪打正着。
事到如此,他走过去在云起脑门上来了一下。
不轻不重。
然而,云起清澈的大眼睛透露出几分茫然,嘟囔:“主子你为什么也敲我脑门?”
仔细听,还夹杂着几分委屈。
像个向主人求食的小狗,可怜巴巴的摇着小尾巴。
纪玉漾抬手抵在唇边,眼神示意,轻咳几声。“这是阿眠认识的人,不可胡说。”
闻言,云起垂下了脑袋,不死心的嘀咕:“走后门的小贼而已。”
哪知,纪玉漾听罢招来逢七。
“逢七,我看云起刚才的手力有所欠缺,你带他去练习一下。”
逢七自然是立马应下,毫不留情的拖走了一脸生无可恋的云起。
“主子你的英明去哪了~”
-
“桑石你是说你一直藏在马车里?”女子有些惊讶。
少年还有些惊魂未定,他点了点头。
马车确实挺宽敞,可是目之所及之处也没有能藏匿的地方。
等等。
轸下面是空心的,倒是藏身的好地方。
也难怪自己没发现。
阿眠不免有些烦忧,桑石如今独自跟来了,总不可能放任他一人回去。
桑石像是知晓阿眠心中会想些什么。
乖觉的掏出怀中书信,伸出手递给女子。
阿眠不知所以,但她还是接过,打开。
待她看完这份信,良久不言。
信中,
是桑老先生的笔迹,他将孙儿桑石托于自己。到京城后便可以让桑石回归桑府,他一把老骨头了估计时日也一眼看得到头。
桑石显然也是知道自己祖父的打算,他由祖父一手带大,祖孙情分自然亲厚。
“阿眠,祖父他......”少年一路上憋着的心思一下子冲破屏障,倾泻而出。
阿眠看着眼前半大少年泪眼朦胧的样子,心立刻软了。
她低声安慰:“桑石,你祖父让我带你回桑府。这一路上我们作陪可好?”
眼泪被她尽数擦去。
桑石于朦胧泪光中点了点头。
“好孩子。”
-
看着不远处玩闹的两人,阿眠眉眼含笑。
云起和桑石年岁差不来多少,都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不一会儿,两人就苟到了一块去。
“受桑老先生之托,入京城后,我要将桑石送至桑府。”阿眠向纪于玉漾解释,这毕竟是他的车马人手,还是须得知会他一声。
纪玉漾也看到前面玩乐的两个少年,唇角一勾。“我明白,正好我与桑府家的大公子相识。我先提前修书一封告知与他,让他提前做个准备。”
阿眠得到心中满意答案,唇角漾开,她说:“我替桑石谢过你了。”
不过,
阿眠微微挑眉,在少年的欢乐声中。
她又一次开口,这一次显然不想放过纪玉漾。“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纪玉漾凑近,眼神对上女子坚毅的目光,他这次没有选择错开,而是正面回答:“阿眠果然如以前一样冰雪聪明。”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纪玉漾略一思忖,开口道。
心中所想得到证实,阿眠轻快了些许。
她不答反问:“那你呢?你为何要处心积虑接近我,听你的话,我们以前就认识。”
从在桑石口中知晓他,再到他的身负重伤,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巧合。
难免让人生出怀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逐渐长成参天大树。
她,也不例外。
“阿眠,你只需要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剩下的等到了京城你便会明白。”
纪玉漾忍住内心想要和盘托出的想法。
等了这么多年,不急于一时,慢慢来。
欲速则不达。
阿眠错开他无比认真的眸子,只淡声回道:“好。”
-
马车一路走的官道,走走停停。
这日,行至一处客栈。
小二一见来了好几个客人,连忙上来接客。
“几位客官是来饮食还是住宿?小店这里样样齐全。”小二一边恭敬地说一边迎着纪玉漾他们进去。
逢七开口:“住宿,要四间房。”
在一旁左瞅瞅右瞅瞅的云起立马接上:“还要一桌好酒好菜!”
小二虽然有些疑惑,瞧着后面那一男一女气度不凡,以为会是他们做主。
不过他还是立马应下:“得嘞!请几位客官先去客房里收拾收拾,好酒好菜马上来。”
待阿眠收拾好出房门时,就看见纪玉漾已经换了一副打扮。
男人着一身青蓝色月白纹绣的对襟圆领长衫,以羊脂白玉冠束发,显得整个人气质如冽,而随意散落的青丝落在脖颈边,在靠近脖颈的圆领衣裳处点缀着月牙白底边薄云滚纹。视线下移,只见精瘦腰身上束着一条银白腰带。
阿眠一下子收回目光。
这腰带正是她送于他的。
“走吧,一同下去。”纪玉漾笑道,还扶手摸了摸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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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这只烧腿是小爷我先看上的。”云起瞥了一眼桑石,立马整个人前驱,手上的筷子则死死的夹着盘子里唯一的鸡腿。
“云起哥。”桑石抬起脸,可怜兮兮的望着云起,眼神在盘中唯一的鸡腿上流连不止。
云起受不了他这样,刷的一下子撇过脸去,十分别扭的说:“哎,你别这个样子看我,给你就是了,小爷我又不是欺负了你去了。”
而一直在充当空气安静用饭的逢七简直无语。
他简直是遇到了两个小祖宗。
等到纪玉漾和阿眠一同顺着楼梯下来时,靠近客栈门口处突然吵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