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夕,泰平下了一场大雪。雪花从半夜起纷纷扬扬的落下,到早晨时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可可推开门时还下了一大跳,忙不迭的跑去告诉夏侯淳。
“小姐,外面下大雪了!”
夏侯淳也正起来,闻言忙跑到门外去看,果然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白雪,远远看着极刺眼睛,不得直视。
雪还在不停的往下飘。
可可拿着斗篷披在夏侯淳肩上,将她遮了个严严实实:“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大的雪呢,小姐,看来今日进宫拜年路上可不好走了。”
再过几日就是年了,昨夜夏侯平差人来传话,今晚宫里设宴犒赏朝中大臣,以往这种席面是由府里的嫡母带着女眷赴宴的,如今夏侯府没了王氏,虽阴姨娘取而代之了,但毕竟是宫中设宴,夏侯平决计不会带她去的。
如此今日夏侯府只有夏侯淳一位女眷去。
刚用完早膳,管家李全已经来等着了。
见了夏侯淳,他忙弓腰:“大小姐。”
从后院到前门还有一段脚程,三人慢慢的走着,夏侯淳问道:“李叔,李妍与江介日子定了吗?”
提起此事李全眉眼间都是压不住的喜庆:“定了定了,上个月江家二老来提亲,他们两个小年轻做主,要在明年开春办。”
“如此甚好。”夏侯淳也由衷的为李妍高兴。虽然她和江介不熟,但是上一世她听说过,江介婚后待李妍极好。这门亲事错不了。
李全心怀感恩道:“此事还是多亏可大小姐挂心。”
“李叔客气了,姻缘一事旁人只是搭根线,成不成还是讲究缘分,这都是天定的。”
李全知道这只是夏侯淳谦虚的客气话,毕竟若是没有这一线,他如何能结识江家?更遑论姻缘了。这份恩情他李全是记下了的。
“大小姐,小的听说近日皇上龙体……”后面的话戛然而止,李全左右看了看,十分仔细确定没有旁人后才继续道:“贵妃娘娘如今带着七皇子去万国寺祈福,不在宫中。”
李全的消息从哪里得来的不用明说。
夏侯淳倒是刚刚知晓,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来。
计欢去国寺祈福,是她自己的意愿,还是不得已而为之?
夏侯淳只觉得一件件事如同一条条细线在她的脑袋里缠绕,若要想理出个头绪,只能去宫里。
……
也不知道计晖现下如何了,那人什么都没和自己说!
也不知是因为下雪还是因为将近年关,平日里来上京城讨生活的摊贩都回乡了,诺大的街上竟是人影稀疏,冷风一吹,几片枯叶纷纷落下,更添萧条。
“小姐,今日我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可可坐在夏侯淳对面,双手不安的扭着手里的帕子:“能不能跟老爷告假,不去宫里呀?”
夏侯淳收回窗外的视线,随着她放下帘子的动作,轿厢里又暗了几分:“今日设宴的是皇上,这时告假父亲定然不悦,再者……”她还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宫里探一探风向,若真有了变数,她也好提前准备“可可,不若等会你先回去。”
可可立马摇头,她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夏侯淳。只是她也了解夏侯淳,劝了一句也妥协了:“小姐,我陪你一起去。”
到宫门口时,反而热闹了起来,不少夫人带着自家小辈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再往前便只能步行了。
以前这种时候都是由王氏出面逢迎,夏侯淳与这些夫人们都不熟,平常也没走动过,她的出现倒是显的尴尬了些。
也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夏侯府出了那样的丑事,她竟然还敢出来。”
嫡母名声臭了,影响最深的就是府里没有婚配的小辈。
尽管夏侯淳不是王氏所出,可这些年都教养在王氏膝下,平日里好事是想不到她的,可一旦出了腌臜事,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主母都是那个样子,嫡女能好到哪里去?
后院之事本就是女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些夫人们平日里就靠着小道消息打发时间,更遑论这种刺激与伦理共存的八卦,简直点满了她们的好奇心。一个个翘首以盼的盯着她,像是恨不得能冲到夏侯淳面前问两句。
对于那些粘在她身上探究嘲弄的目光,夏侯淳心中毫无波澜,挺直了背脊兀自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