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愤怒和痛苦，还有一点点的恐惧——对着齐之双的。

卡座内一时安静下来，林洌不开口，就没人打断齐之双的刁难。

甘听则在想：开业一周多来，二楼的这帮“熟客”，一半多都是为林洌而来的。

云欢比起这群客人，地位可以算得上低。对上齐之双，云欢能反驳一句两句，却没法真的为甘听做点什么。

不过她也不觉得，作为老板的云欢需要对她有多好。

至于齐之双的刁难……

“客人想看什么样的表演？”甘听半垂着眼，看上去对齐之双咄咄逼人的态度并不在意。

她也的确不在意，留在“偏听偏信”只是因为她想留下。

齐之双笑着拍拍手，“随便。”

甘听刚转身，短发女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故意补充道：“给你一个在学姐面前表现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差不多得了。”她这话说的，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其中意味，云欢重重将玻璃杯放回桌上，忍不住开口。

“关你什么事。”齐之双翻个白眼，毫不客气说。

甘听简单抓起吧台上的两样东西就原路返回。

云欢低声和齐之双吵了两句，看到她走出吧台，她们一同噤声。

甘听手上拿的，是酒吧里最常见的两样东西，吧勺和长筒状的玻璃杯。

把装着吧勺的杯子放在桌上，甘听从马甲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B52要给派对热场的话，当然要点火，对吧？”

每个子弹杯都只有30毫升容量，最上层是四十度的伏特加，长焰一扫而过，高度酒精轻松被点燃。

幽灵般若隐若现的蓝色火焰浮现杯口，甘听没有放下打火机，飞快一手拎起放在一旁的吧勺。

玻璃杯里装的是同样的高度伏特加，吧勺柄上装饰用的螺旋里浸透酒液。

细长吧勺在金发调酒师手中绕着食指垂直转过一圈，紧接着银色金属从那一打B52上掠过。

杯口火苗一齐熄灭，与此同时点燃的，是吧勺上的酒液。

没去看卡座中“观众”的反应，甘听全神贯注。吧勺上的焰火出现了浅黄色，温度升高得很快。要在酒液燃尽之前完成接下来的动作，还不能直接触碰明焰。

食指挑起中断，仿佛学生时代转笔一般，在她指间横着翻转过两圈，甘听手一翻，吧勺听话地转去手背。

她明明五指收拢合在掌心，带着火焰的金属却如指臂使般黏在手背上。

吧勺转动的速度不快，火焰和酒液都不曾飞溅出来，但云欢还是屏住了呼吸。

在手背上转过两圈之后，甘听似是手一歪，明焰已经升起的吧勺朝侧边落去。

那边，正是齐之双坐着的位置。

短发女生唰一下站起来站出座位，可下一秒……

吧勺那头已经被稳稳捏在了甘听手里，不仅如此，她顺势带回吧勺，经过那一排小酒杯时，吧勺上带着的火焰再度点燃B52。

如此，这一来一回，看上去更像是正常动作的一部分，倒显得是齐之双反应过度了。

“呼……”一口吹灭吧勺上最后一点余焰，甘听随手将吧勺投回玻璃杯中，抬眼望着面色难看的齐之双：“怎么，客人对表演不满意吗？”

“你——！”齐之双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下过面子，当即就要发飙。

“啪，啪——”轻缓却不失压迫感的掌声突兀响起，卡座周围的几人，都像被按下暂停键的电视人物。

特别是齐之双，她看上去气急败坏，可能把甘听赶走时候说什么奚落的话都想好了，此刻被林洌打断，表情难免滑稽，

“呼……”轻巧吹灭一杯B52杯口的火焰，林洌一仰头，将甜腻的混合酒液饮下，“不是要趁人少先玩儿嘛？不开始？”

“学姐你醒啦！当然好呀，刚才我吓到了嘛……”几秒时间，齐之双已经收拾好脸上表情，回到座位上，似乎甘听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根本无法和林洌的一句话相提并论。

甘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默不作声，收到云欢的眼神示意，她想想，转身走了。

“唔……原来抱着反正干不久的心态上班，是这种感觉吗？”简单洗了手，卡座那边喝酒聊天，声音不大。甘听往吧台上放了个“取食材”的小牌子，下楼去了仓库。

吧勺被她留在了卡座，虽然有备用的，但总感觉短了点不够顺手。她在架子上找工具的收纳盒，一个人影直接从背后捉住她的手。

“不烫吗……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