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生活,很冷清吗?
甘听看着那一包很明显是来自邻居的馈赠,不自觉露出笑容。
——好像也没有。
毕竟隔壁还住着一个肆意行走人间的妖精。
房门被轻轻关上,甘听洗完澡,在今天的习惯流程后加上一步:上药。
冰敷之后,指腹只剩一点红痕,甘听还是乖乖按照说明书上好药,再贴上创口贴,防止睡着时候剐蹭到伤口。
今晚没再去打扫小房间,甘听几度拿出手机,看着最顶上那个新加的号码,最后又放下。
算了,反正在酒吧早晚会遇见的,到时候再道谢好了。
这么想着,甘听闭上眼睛,将棉被拉到下巴。
她一般不做梦,可这次,黑甜梦乡里,隐约有铃兰的香气。
那味道淡雅,指引着她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
甘听左右张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梦会回到这里——是普林大学的历史最悠久的那座礼堂。
毕业典礼和晚上的舞会都会在这里举办,甘听也曾是这里往来学子中的一员。
梦中的她迈开脚步,跟着人群走进礼堂。灯光聚集舞台中央,话筒前,黑色西装将全身裹住的林洌正在拉小提琴。
长发束起高马尾,她一手搭在弦上,悠扬的古典曲调随着她的演奏,从舞台传遍整个礼堂。
甘听站在礼堂门口,离舞台最远的角落,静静看着。
她在等,等记忆中……
果然,乐曲进行到第三节,有一个变奏,林洌突然放下小提琴,走到舞台边缘——
她将西装外套一脱,朝台下扔去,在观众席上学弟学妹的惊呼声中,散开自己的头发,展开藏在正装下的裙摆。
仅仅十几秒,她就从那个板正的学姐,变成了一袭红裙露背,长发披肩的张扬妖精。她手指勾到哪里,哪里就能听见欢呼声。
至于舞台之上的灯光,也适时换成了五色流光,她再度架起小提琴,琴弓之下,传出的却是跳跃的即兴曲调。
甘听悄悄退出礼堂,站在门口,心中默念:10、9……
背后的欢呼声一浪过一浪,也不知道那群老学究校领导是怎么通过林洌这个节目的。
在甘听数到0的时候,声旁响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同学,请问你能帮我……”
甘听转过头,又在下一瞬睁开了眼。
天光大亮。
……
她花了点时间,才适应情况,最终将手臂横在眼前,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
为什么会梦到大一的事情呢?难道是因为……
甘听小动物般耸动两下鼻头,突然发现了问题:
被子上,多出一股不属于这个家的味道,很轻微淡雅的香味,混杂一点点酒味,不仔细闻察觉不到。
但在甘听睡着之后,这股味道的存在感突然变强,带着她翻出回忆角落里的一些东西。
甘听默默将被子一路拉到眼睛下方,鼻尖充斥那股并不突兀的香味。
她心知肚明,这是林洌留下的。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甘听又迷迷糊糊睡着过去。
这次没再做梦,睡到她平时晨练结束的时候才转醒。
后面几天,甘听和“偏听偏信”都突然忙碌起来。
墓园那边传回消息,选定日期将近,问她还有没有新的要求,没有的话,需要提前登记参加葬礼的人员名单。
“……就,我一个。”
甘听嗓音低哑,话一出口,对面也愣了一下,才回复到:“那这样的话,四月二十五日那天,您直接过来就行了,一切都会按照先前定好的规格举行。”
“好的,谢谢。”短短几句确认,像是耗干了甘听身上大部分的力气,她放下手机,怀抱着一种说不出的希冀打开电脑。
打开邮箱,在国外的那些年,和母亲的交流单纯只通过邮箱账号。有一段时间,身处叛逆期的甘听,甚至猜测邮箱那头,是不是父亲假扮的。
为了让孩子有个完整的亲属印象——这听上去像是她爹那个性格干的出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