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没有锚点,果然是一件可怕的事,就这么下午上班,凌晨下班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甘听感觉她的注意力都有些下降。
或者说,注意力只是借口,她只是单纯因为一些人一些事,所以走神。
就像这次,有人走到吧台面前,她都没有发现。
“一杯马天尼。”女人一撩长发,在吧台面前坐下。见甘听没有反应,她伸手在台面上敲了敲。
“好的客人。”甘听下意识回答,这才发现,这位客人,正是一个多月没见的林洌。
她看上去和一个月之前并无变化,只是换了一个浅点的发色,换了一身连衣裙。
还做了一套带立体蝴蝶的新美甲。
天气逐渐热起来,偏听偏信内,空调开的也比较狠。云欢似乎很怕热,甘听很早就发现,店里的中央空调,居然开到二十摄氏度。
这样的冷风吹拂之下,甘听不得不多带一件长袖,穿在制服衬衫内侧。但眼前的林洌,还是和一个月前一样,穿着并不厚实的连衣裙。
今天是吊带,她似乎偏爱吊带、一字肩,或者干脆露肩,这样让她露出一定肌肤的着装。
看到甘听的目光,林洌轻笑一声:“怎么?一个月没见,傻了?”
“可能是上班对大脑造成的不可逆损伤吧,”甘听边洗手边回答,这只是她调酒前的习惯性动作。
可今天多了一个喜欢盯着她擦手看的客人,二楼只有她们两个人,气氛陡然增加三分暧昧。
“看什么?”甘听拿出一只马天尼专用的三角形高脚杯,顺着林洌的目光望回去。
对上她的目光,林洌只是略一抬起下巴。
“啪——”一张带着金属边角的硬卡纸被甩到吧台上,甘听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张黑卡。再定睛一看,纸面写着金色的花体字,看内容,似乎是一张请柬?
“什么?”甘听不动声色,专心做手上的酒品。
林洌看着吧台内调酒师流畅的动作,也不答话。等甘听将附着薄薄一层水雾的冰透酒杯推向她面前的时候,才说:“过两天我家有个酒会,来玩。”
用吧台挂着的毛巾将手擦干,甘听这才捡起那张请柬,落款旁的地址,居然是甘听家隔壁的那套边户。
“酒会?缺服务员?”
“还没忘呢?”
林洌闻言,放下酒杯,翻个白眼,“怕你投诉我扰民,干脆喊你一起,这个理由可以吗?”
“爱来不来。”她翻白眼的姿态一点也不扭捏,反而有种大大方方的气势。
“当然可以的,客人。”甘听微微躬身,对着面前的马天尼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这杯是短饮类,建议在温度升高之前喝完。”
“不用你说。”林洌也没管外侧的水汽,直接端起酒杯离开。
今天二楼一直没有客人,甘听早就习惯,自顾自整理工具。将多余的食材备料收起来,用保鲜盒装好贴上标签,放不住的就准备通知伍五来拿走,可以留给一楼用。
要不是一楼一晚上也有几十杯出品,甘听会怀疑,云欢开这家店能不能回本。
但想到云欢直接买下了一栋楼,甘听默默去掉一个“怀疑”和一个“不”,估计到现在还没回本。
就算加上林洌送的那瓶酒也不够。
舒缓音乐声响起,林洌坐在卡座的沙发里默默望着观景窗外。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此刻晚霞铺满落地窗,将她的侧脸也染上一点火红色调的金光。
她在看窗外,而甘听百无聊赖间,也会偷偷看她。
其实甘听想过一些,再见面时候要说的话,但等到林洌站在面前,又会觉得那些话太轻或者太重。
有一道无形的门槛,将她限制在“调酒师”这个身份中,说不出逾越半点的话。
明明在店外的时候,还好好的。如何挑起话题,在林洌这个就差在裙摆绣上“我有点想泡你”的客人面前,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可甘听就是感觉有什么压抑着。
桌上的酒杯已经空了,甘听掐着一个时间点去收拾,顺便用一杯温水替换了空杯的位置。
“怎么没系发带了?”林洌眼睛还看着窗外,却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