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戴岳上次说的话，甘听也不意外。那时候座中的六人，联系说不定只是“林洌”罢了。
戴岳点了一杯香槟，二楼吧台没有，她下楼去仓库拿了一瓶新的上来。
吧台前多了一个人。
是那个一面之缘的圆脸女生，她看上去年纪也不大，穿着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看上去……
的确和林洌的其他“朋友”不太一样，倒是和云欢气质上有些相像。
“您好，要喝点什么吗？”甘听走进吧台内，收起离开的小牌子，不忘公式化地问上一句。
“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圆脸女生笑笑，“叫我叶子就好。”
“您说。”甘听点点头，用冷毛巾包住香槟瓶口。
“一会儿我女朋友不管点什么，你都给她做无酒精，可以吗？”叶子趴在吧台上，双手垫在下巴之下，小声说。
“……也不是不行，但她要是点威士忌纯饮呢？”甘听也见识过一些奇怪的客人需求了，这还不算很过分的。
毕竟不是把无酒精换成高度数，而是把有酒精换成无酒精，前者有道德风险，而后者看上去要好得多。
“她酒量没那么好，不会点的。”叶子摇摇头，“不好意思啊，我不想她晚上喝太多酒，但我们拌嘴了。”
“啵——”瓶塞启封的脆响之后，甘听取出冰好的高脚杯，缓缓倒入香槟酒液。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手上动作不停，她还是问出这句话。
“啊，这是什么牌子的香槟？一会儿给我们也上两杯！”叶子被浅金色的气泡吸引，目不转睛盯着甘听手中的动作。
在冷库中冰镇过几小时的玻璃杯，外表飞速浮起蒙蒙水雾，甘听倒酒的角度刚好，气泡贴在杯壁内侧。
甘听放下高脚杯，将瓶塞按回去，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圆脸女生。
叶子讪讪推了推眼镜，这调酒师看上去年纪不大，还挺有气势。特别是那双浅色的瞳仁，还有银色的头发，乍一看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高冷角色。
“有些话，其实不说出来也行的。换一种表达方式刚好，追着问，说不定会起反效果。”
“是吗？”甘听若有所思，“两杯香槟是吗？马上给您送过去。”
说完甘听走出吧台，将阻拦客人进入吧台的隔板放下，先去给戴岳送酒。
“好久不见呀。”看到她走近，戴岳笑着和她打招呼。
甘听点头，语气平淡：“您的酒，另外，我们昨天刚见过。”
她没有证据，戴岳对她也没有表现出敌意，现阶段还是就当她是个普通的客人对待好了。
“这么冷淡。”戴岳一挑眉，但对上甘听的目光，她也没多说，摆摆手让甘听离开了。
甘听回到吧台里，继续给叶子那桌上新的酒。端过去的时候，叶子的女朋友，那个浅金色头发的短发女生已经回来，就坐在叶子旁边，看两人脸贴脸同看一部手机的样子，甘听真看不出“拌嘴”在什么地方。
“客人，你的酒。”
放下两个高脚杯，短发女生微微抬头，细声细气说了声谢谢。
就在甘听以为，当晚二楼只会有这两桌客人的时候，楼梯上传来有些熟悉的脚步声。
“人还挺多……”木质阶梯出口就是吧台，所以林洌自然地在吧台边停下脚步，她朝卡座的方向看了一眼，状似无意地将话递到甘听耳朵里。
“客人想坐哪边？”甘听上前两步，二楼客人实在不多，经常就她一个人值班。
“怎么没穿制服？”墨镜在指尖旋转一圈，接着被丢进西装口袋中，林洌看着站在面前的女生，笑着问。
“今天没有。”甘听假装没发现对方流连在医用敷料上的视线，转而问：“还是老位置吗客人？”
“行啊，”林洌答应地倒爽快，只是加上一句，“云欢呢，把她喊来。”
云欢一直在一楼，甘听引导着林洌走进观景卡座，戴岳立马跟了过来。她转身回吧台准备给云欢发消息，一进一出之间，有一道微凉触感划过她的掌心。
“？”甘听回头，戴岳刚坐下，林洌则是低头专心致志看着手机屏幕，指尖的蝴蝶浮雕烁烁反光。
但刚才的触感不是幻觉，蝴蝶擦过她的掌心，在她转身的那一刹。
端着两杯水回来的时候，甘听莫名想起刚刚叶子说的话：换一种表达方式刚好。
只是她还没想到怎么开口，云欢带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
齐之双，她表情看上去有些沉闷，经过甘听身边的时候，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但她还是来了，跟在云欢身后入座。
现在卡座里有四个人，但没人率先开口，连几桌之隔的小情侣都噤声了，似乎都在等。
等林洌开口。
“都愣着干什么？周末晚上要我坐在这里看你们苦着脸吗？”林洌将手机一丢，开口提议：“玩点什么？”
一时没人回答，最后还是云欢试探性问：“真心话大冒险？叶子你们玩嘛？”
话一出口，她才想起，林洌一般不会参加她们的真心话活动，三个人玩没什么意思，她们一般都是五个人玩。
“不了，今天我们早点回去。”叶子立马回答，她身侧的女生则是低着头，没有答话。
“这样啊……”云欢一时有些犯难，“三个人胜负太好分了，而且我们仨还有什么真心话好说的……”
虽然和齐之双戴岳的友谊一般，但云欢真没少和她们俩打桌游，以至于想到要和她们俩打真心话大冒险，就对游戏失去了百分之八十的兴致。
“怎么没人？”林洌突然插话，“二楼不是有七个人吗？少了她们俩正好五个。”
听到这话，云欢几人，不约而同转动目光，投向了——吧台内正在倒水的甘听身上。
袖口多卷一圈，甘听用玻璃杯倒出四杯热水。
“怎么了老板？”卡座里四个人，她非常自然地用热水换走林洌面前已经凉掉的水。
“就是，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想到上次“游戏”的结果，云欢有种怪怪的感觉，但林洌盯着，她还是开口问道。
“好啊。”上次还推三阻四的调酒师，端着那杯凉掉的白开水，微笑着在林洌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