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难为你了,你我这样龌龊的心思,只在行书院行得通。”邱茗受不了,下意识抬手反抗被一下扣回去。
“张翊,龙榻不好睡吧,不然怎么成天想爬别人的床。”
“不好啊,月落,”那人双目闪烁,阴森如蛇蝎,亲吻脖颈间隙,开口道,“你本来有机会尝试的,可惜,这天下,终究不是那老女人的……”
忽然,乌鸦的低鸣响起,张楠也厌恶地看向窗外,正当他不经意分神的刹那,冰凉的触感贯穿胸膛,张楠也一秒,怔怔退了几步,匕首刺入胸口,大股的血不停向外冒,惊愕地说不出话。
“我说过,你再碰我,别怪我不讲往日情分。”
衣衫凌乱的人颤巍巍直起身,微喘着气,合起衣衫,目光不知看向何处。
“你果然,果然在骗我!”张楠也大怒,满口鲜血,像要吃人。
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没注意邱茗藏了武器。太大意了,自以为卸了暗器对方便无计可施,就像之前不知邱茗会使剑一样,这次,他忽略了藏在衣衫内的匕首。
“我留你在行书院,教你断血刃,邱月落,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你给予的种种,都不是我想要的……”鬓角落发遮住实现,藕色的衣襟渐了血渍,一语出口,不知是怨恨还是悲悯。
地位,权势,好似烫手山芋,他早避之不及。也许从未有青云志,一直以来麻木地倾听一项又一项命令,完成一件又一件见不得人的脏事。
别自以为是推心置腹的挚友,不了解他的狂妄之徒,也休想做肌肤相亲的枕边人。
你拉我下地狱,让我永世不得超生,我便毁你肉身,让你今生不得安宁。
张楠也奋力睁开眼,恍然醒悟,那只突然闯入院中的乌鸦是谁的宠物。在北地携带戕乌,除了那姓夏的羽林军,没有别人!
“你真的,和那小子厮混,”张楠也如一摊烂泥倒在地上,双眼布满血丝,凭最后的力气仰天长笑,对人大肆嘲讽,沙哑的声音喊得声嘶力竭,“蠢货!他是太子的人,他们不会待见你的!阴沟里的老鼠爬上街,只会落得人人喊打!”
“那又怎样,当了蛇鼠之辈,还想祈求别人原谅?”邱茗长叹说,“早不想了……”
“邱月落,你给我记住,内卫是活不久的,你我的下场,就是不得好死……”
活不久的……
诅咒般的话语让邱茗心头微震,寒风刮过,屋中香味更加浓重,像有人把陵南所有绿植碾成粉,塞进了这间狭小的屋内。粗糙的刀柄握于手中,血液温热,沉寂片刻后,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喘着气蜷起身,无意识扯过衣服蔽体,几次深呼吸后才平缓情绪。血从床单流到地下,浸染折扇上的仙鹤,破碎的纸张间闲云翻卷,扇骨折断,腥味浓郁,斑斑点点的彼岸花大肆绽放,他跪坐其中,像置身于地狱图景。
躺在地上的人,大睁着双眼,表情异常扭曲,死不瞑目。
很奇怪,没有抹除掉仇人的畅快,他心里空了一块,不是恨,不是怨,空荡荡的麻木,什么也感觉不到。
“没想到副史大人居然下得去手,若本侯一时意乱,邀你酒桌一聚,现在躺地上的,是不是就是我了?”
来者语调幽幽,推门入室,把缩在角落的人吓了一跳。
“侯爷既知我来意,为何不下令杀了我,这番无意义的试探,恐怕没必要吧。”邱茗拢起衣领起身,目光不自觉飘向门外。
“别找了,”俊阳侯懒洋洋提醒,“躲屋顶上那位,已被我请去牢里了,那公子看上去不好说话,本侯有意邀他下来吃酒,被两剑拒绝,好不给面子啊。”
夏衍被抓了?
邱茗心脏骤停,双腿打颤,差点蹭床边坐下去。
“大内养的废物,你就这么在乎他?”俊阳侯轻步逼近,沉声道,“看把美人吓得,不过是伤了只笨鸟,那小子不知躲哪去了,但有你在这儿,他肯定还会回来。”
“他才不会任你摆布,”邱茗抵上人的目光,微扬嘴角,一字一句顿道,“我夫君,可不是你这种,躲在边关拥兵不前、攀附外族的龟缩之人……”
短短两字,如针刺入耳膜,大手骤然掐住脖颈,邱茗一口气没喘上来,再想反抗已经没力气了。
床帘摇摆,居高临下的强势者被彻底激怒。
“副史大人好大的胆子,落我手上还振振有词,”俊阳侯笑容诡异,贴近耳畔小声说,“返魂梅用多了,你自己也快扛不住了吧……”
邱茗心猛坠,艰难抬起眼皮,滚动喉咙发不出声。
他什么时候发现的?难道,他叫人验了怜二的尸?
浓郁的花香在脑海中闪过。
对了,返魂梅过体,若以植物香油催化,可能会加重。
不懂香的人怎么会了解?谁告诉他的!?
“本侯还是那句话,跟着我,你不会吃亏,今夜战事你拦不住,荆安城不安全,不如随我去北境吧。”俊阳侯眯起眼看着毫无反抗之力的人,笑道。
“你的模样,本侯喜欢,小可汗一定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