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洪水海啸一瞬就夺走了呼吸,还是滴水穿石极缓的持续折磨。
在最终结局敲定的那一刻,不论事先能否知晓,无论做了多少准备,该崩溃的还是会崩溃。
军训期间每周有一天的休假,她们没有晚训,查寝也不是很严,就问问在不在,不用看见人。周六晚上,安静找了个借口,托室友帮忙糊弄下,没和导员说,直接回了家。
站在家门口,看到妈妈脸上明显的惊讶,她只是说明天休假,想回来住一天,好好洗个澡睡个觉,对方没说什么,只是喊安心来看谁回来了,转回头又问她吃没吃饭,然后径直进了厨房。
昨天妈妈刚说过,静静还要好几天才能回来,今天忽然见到了人,安心高兴得直接扑到妹妹怀里,搂着她蹦蹦跳跳的。
陪姐姐玩了会儿,安静听见妈妈喊她吃饭。
简单的清粥小菜,比学校食堂好吃上千百倍。
安心是她的药。
只是回了趟家,安静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卸下了一身的枷锁,轻松舒适到她都有点不适应。
再回学校,她的睡眠还是不太好,但至少烦躁和易惊吓的状况减轻了不少。
毕业后,正式开始工作前,安静其实在担心,她真的能当一个合格的老师吗?
不用好,合格就够了。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知道自己的脾气。她不是热血青年教师,励志将孩子们的人生引上一条光明大道,也不是那种因为小时候遇到过不好的老师、受到过不合理的对待,下定决心要为后来的孩子们撑起一片蓝天白云的老师。
她只希望自己无功无过,未来这群孩子们想起来自己的时候,或不记得,或小小的怀念、夸奖一下,又或说一两句无关痛痒的坏话,这些都好。
她第一次正式站上讲台的前一天晚上,拉着安心说了很久的话。七拐八拐地,安心都快睡着了,她才把想说的话问出口。
她问:“姐姐,我不会成为他们人生路上的绊脚石的,对吗?”
安心显然听不懂,安静又换了个问法:“你觉得我会是个什么样的老师?”
和她预想的一样,最好的,最温柔的,安心几乎是把所有她能想得到的好的词汇都用上了。
安静给她编着辫子,防止睡醒后打结,嘴里呢喃着,“为什么说得这么肯定呢,我一定会是个好老师吗。”
“当然。”安心说,“因为静静以前就是最好的老师,现在肯定是最最好的老师!”
安静手上的动作一顿,她以为安心会说因为是她,会说因为她就是很好,但是没想到安心说了以前。
“以前是什么时候?”
“就是以前啊。”安心掰着手指,自顾自地说,“静静是我的第一个老师,妈妈和爸爸是第二个。”
说完她又有一点苦恼:“妈妈和爸爸也很好……但是果然还是静静最好!”
“嗯。”安静把额头抵在她并不宽阔的背上,说,“你也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