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宥则坐到段青旁边，被他拽着袖子蹲下，他顺着段青的示意低头，看到挖掘机履带边缘被风吹得直颤的野花。

“这里居然还有一朵小花，好可爱。”

段青眼神亮着光，不停挪动位置变换着角度观察那朵平平无奇的小花，杜宥则看着他，慢慢将视线移到小花上，还是觉得不及段青可爱，于是再次抬头看向段青，不受控制地一点点靠近，等段青用转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两人鼻尖的距离已经不到一指。

视线相撞，晚风吹来，杜宥则看到段青的发丝在自己眼前飘过，分明没有碰到自己，但他还是觉得脸上一阵柔软，视线一点点想下，原来拂在脸上的不是发丝，而是段青的指尖。

温热的指尖落在眼下，像是寻找食物的蚂蚁般缓慢游走，路过的地方留下灼烧般的烫。

杜宥则觉得自己突破了安全距离，挣扎着想要后退，但段青却用更快的速度朝他贴近，可也只是贴近，两人保持着暧昧的距离看着对方，杜宥则的呼吸逐渐平稳，他盯着段青玻璃珠般好看的眼睛，不确定地试探向前。

段青没有后退，于是他的动作愈发大胆，一点点一点点，头微微偏向一旁，睫毛颤抖两下，眼睛缓缓闭上，手慢慢抬起，轻轻掐着段青的肩膀，俯身印下一吻。

又是一阵风吹过，腿间有什么毛茸茸的玩意蹭过，段青没有把他推开，杜宥则也没有动。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杜宥则甚至能感受到天色的暗沉，他慢慢睁开眼，看到段青已经在笑眼看着自己，慌乱感终于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杜宥则连忙后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甚至连吻都谈不上，只是嘴唇的碰撞而已，可杜宥则心跳久久无法回归平静，他看着段青的嘴唇，大概是错觉，那嘴唇好像更加红润，甚至有些肿胀。

在他的注视下，段青不经意地伸出一点舌尖抿了抿嘴唇。

“我……”

“这里有一只小狗欸。”

段青低头惊喜地抱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到两人之间的灰白色小狗。

“是附近人家走丢的嘛？他脖子上还挂着项圈。”

“我去找找看吧，说不定主人也在找。”

段青朝站起来的杜宥则点头，然后抱着小狗逗玩，听着脚步声渐远，没过多久又逐渐靠近。

“这么快就找到了吗？”

段青挑眉抬头，站在他面前的却是满脸纠结神色的沈确。

“你怎么在这里……”

段青抱着小狗站起来。

“学长……”

沈确抿着唇衣服欲言又止的模样，段青不以为意：

“怎么了？”

沈确神色几番变化，最后变成了略带愤怒的忿忿不平，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学长刚才亲了那个人！”

语气很严肃，像是在质问，可眼睛却不争气地有点泛红，嘴角向下。

段青被他逗笑了，上前一步偏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吗？”

沈确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攥紧又松开，想要朝段青伸手讨个拥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伸到一半又放下，低着头不在说话。

段青单手抱着小狗，腾出另一只手捏住沈确的脸，用力让他抬头，一滴眼泪刚好落在他虎口，段青看着那滴眼泪陷入沉思，笑着松开沈确的脸，将虎口凑到沈确嘴边。

沈确垂眸看着段青的手逐渐靠近，他觉得段青的手一定很甜，因为看颜色就很像牛奶，至于隐于下层若隐若现的青色筋络，大概就是青苹果味的软糖化在了其中。

沈确觉得呼吸停滞，正要抬头，耳边传来段青温柔的声音：

“要不要尝尝？”

心脏猛地一震，沈确骤然抬头：

“我没有！”

段青面露不解：

“没有什么？”

沈确清醒过来：

“没什么，学长刚才有说什么吗？”

段青笑着缩回手，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抹去虎口上的泪珠，随意抹在沈确嘴唇上，沈确下意识伸出舌头，舌尖同段青指腹短暂相触。

“听说难过的眼泪是咸的，高兴的眼泪是甜的，我问你要不要尝尝自己的眼泪是什么味道的。”

意识到自己想多了的沈确有些羞愧地红了脸，而后又伸出舌头将嘴唇上沾染的泪水尽数卷入口中，低声回答：

“咸的。”

段青装作不解：

“是因为难过吗？为什么难过？”

被这么一问，刚才匆匆赶来时亲眼看到段青和杜宥则接吻的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沈确犹豫沉默片刻后咬牙开口：

“刚才我看到你和他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