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蕉城荒凉,却不想荒凉至这般境地。别说人烟,就是连个活物都不曾遇见一个半只的。烈日炎炎,暴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开始泛红刺痛,墨泊云打开水囊递给南荣烟,围着那个小土堆左右转了转。
“这......”墨泊云笑着说:“这四个点儿是蕉城?”
“是...哎!”
水囊刚刚还在手里,转瞬便没了。南容烟来不及反应,被墨泊云抱了起来飞速追了上去。
“啧,这位小贼挺能耐。”墨泊云紧随其后,“终于是见着活物了。”
“是,如此逃窜都未见水洒出来确实有些能耐。”
越往后追被风化的树便越多,那人定是藏在哪儿了。墨泊云将南荣烟放在快阴凉地里,自己悄默默的追了上去。南荣烟并没有闲着,一会敲敲这边,一会转个身再出点响动。
倏然墨泊云快如闪电冲了上去,揪着那人夺回了水囊。抬手想要教训教训他时,才发现是一个梳着小辫儿的黄毛丫头。
“渴了?”南荣烟走过来,“即拿了水,为何又不喝?”
小姑娘眼睛很黑,只看着南荣烟一声不吭。
墨泊云无趣没想到逮了半天逮了个小丫头,挤着一脸笑,说:“小妹妹我来问你,这里可是蕉城?”
小姑娘倔强的很,闭口不言。方才还看了南容烟一眼,此刻甚至都没给墨泊云分一点儿好脸色。
“嘿,我说你,你你你你还不说话你......”
“泊云。”南荣烟轻轻摇了摇头,从包袱里掰了一小块饼拿在手里,“该是饿了,这个给你吃。”
小姑娘一听给她,立刻抢了过去珍宝似的揣在怀里,用黑漆漆的眼睛瞪了一眼墨泊云。
“为何又不吃?”南荣烟拍了拍墨泊云肩上的包袱,说:“我这里还有,你想不想要?”
“想。”
回话了,南容烟趁热打铁,“这里可是蕉城?”
“是。”
“为何没人?”墨泊云插了一嘴。
小姑娘撇过脸去不理他。
“我说你......”
墨泊云被南南容烟按住,又说:“你不舍得吃也不舍得喝,可是心系什么人?”南荣烟放慢了语速,轻声问她:“可愿告诉我吗?”
小姑娘抿了抿嘴,抬眼看着南荣烟。她黑漆漆的大眼睛立刻充满了泪水,“姐姐。”
“你还有姐姐?”
小姑娘点了点头,“姐姐她病了。”
“我会医病,你带我去看看她可好?”
“好。”小姑娘拽着南容烟的衣袖,把饼还给他,“我不要这个,我想要姐姐。”
黝黑的皮肤,干涸的嘴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散开的小辫儿,脏兮兮的衣服。南容烟注意到,这样稚嫩的年纪,小手比墨泊云的手还要粗糙。
“......这里为何没人?”
“这会子日头大,人们都不会出来的。”小姑娘指着一个方向,“我家在那边。”
“你为何不理我?”墨泊云大为不解,追问道:“只同他说话?”
“技不如你,不愿理你。”
“技不如我可以好好练习。”墨泊云被她的说辞逗乐了,“不愿理我只能说明你小气。”
“我才不小气。”小姑娘人小小的,志气大大的。一脸不服气道:“我输你是因为你有帮手,若是只有你一人我未必会输。我不服!”
“不服再来。”
“来就来。”
“咳。”南荣烟轻咳了声儿,用‘如今你几岁的’目光撇了眼墨泊云,说:“不如,先引我去看看你的姐姐,可好?”
“好,我一会儿再和你比。”小姑娘穿的破破烂烂,却盖不住她的傲气。
“不知这位......”墨泊云上下打量一番,认为自己不能小看了她,尽量不小看的问:“小大人如何称呼?”
小姑娘白了墨泊云一眼,“叶季归,你呢?”
“墨泊云。”
“那他呢?”叶季归指着南荣烟问:“他叫什么?”
“他?他......”墨泊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嘿嘿’的笑了起来。
“还有多远?”
“到了。”叶季归指着不远处,分明什么都没有地方说:“这里便是我家。”
“???”
一路小跑过去,叶季归从土里拽起一个铁环,用力一拉像是打开了一扇门,只是......
“有点......”墨泊云摸着鼻子,凑在南荣烟前面,低声说:“是不是有那么点儿非若塔的意思。”
“是。”南荣烟扶着墨泊云的手,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为何要住在地下?”
“上面也住过,到了风季天天修房子。烦了。”叶季归吹亮了火折子,“后来我们族的人,便都在地下修房子住了。白天凉快,晚上暖和重点是再也不用风季四处找自家的房子了。”
黑暗里点着一盏盏小小的灯,小到借着光南荣烟都看不清床上真的有个人吗。叶季归又点亮了一盏灯,这才看清,虽在地下倒真是‘房子’而不是洞。
“我们这边的人一般都是晚上才出来,因为白天日头列,晒不得。若是像你俩似的这样走动一定晒伤的,那滋味...过一会儿你们便知道了。”叶季归理了理床上的被子,“我姐姐在里边,我这两天住在这里照顾她。”
“既然怕晒,你又为何出去了?”南荣烟环顾四周,随后抹了一把桌面,没有尘土,“依你所言,你的族人都是晚上才出去,白天定是要休息的可是你,为何不呢?”
“前天来了几个人,留下了一个......”叶季归咬着唇低下了头,没有继续说下去,改口道:“我姐姐在里边,你随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