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梦与慈鹤执杯对峙,空气中浮动着若有似无的药香。
“名门正派的做派,倒也不过如此。”
慈鹤指尖摩挲着杯壁,看着酒面折射出的细碎寒光:“这毒粉混合着毒汁液,倒是费了番心思。”
陈昭梦垂眸轻笑,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轻晃:“若不用些手段,你怎会乖乖听话?”
她突然抬眼,眼尾的朱砂痣艳得惊心:“毕竟,有些人装了一辈子君子,不拿命逼一逼,怎么舍得撕下伪善的面皮?”
慈鹤喉头滚动:“既然下毒,为何还要当着我面?甚至...”
他盯着陈昭梦杯中同样泛着冷光的酒液:“连自己那份也不放过?”
“背后捅刀子的勾当,我不屑为之。”
陈昭梦仰头饮尽毒酒,喉结滑动间,嘴角溢出一丝猩红:“这是给你的投名状——若想活命,三月内除掉青云。”
她突然逼近,酒气混着血腥气喷在慈鹤脸上:“你为什么不喝??”
话音未落,陈昭梦扯开腰间布袋,倒出一枚碧色药丸。
不等慈鹤反应,她猛地夺过对方手中酒杯,掐着他下颌将毒酒灌下。
慈鹤剧烈呛咳,指节攥得杯身吱呀作响:“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天下,行事却比恶鬼更狠!”
“我若不狠,白轻舟的刀早刺穿我的咽喉。”
陈昭梦冷笑,突然扬手将解药抛向窗外。
碧绿药丸坠入池塘,浸了水的布袋迅速消融,化作一缕青烟沉入水底。
慈鹤瞳孔骤缩,踉跄着冲向窗边。
寒光一闪,宛寒剑横在他颈前。
剑刃映出陈昭梦冷冽的面容,仿佛淬了冰的月光:“三月内!不然我们就都死了。三月内若是报仇雪恨,我可以把解药的秘方给你。”
她剑尖挑起慈鹤的下巴。
慈鹤却只是轻笑:“我算是看清了,你不过是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五派之内,尽是道貌岸然之辈。”
慈鹤猛地将剑身拨向一旁,金属相撞的脆响惊飞檐下夜枭。
他眼中闪过算计的幽光:“既然要荡涤污浊,为何不先收服焚火派?除了陈雪是个狠角色,还已经死了,其余弟子优柔寡断,拿下他们,我们的势力足以震慑整个仙界!”
陈昭梦反手将剑入鞘,震得廊下铜铃叮当作响:“少拿这些空话哄我。若真有魄力,就即刻点齐人马——趁白轻舟防备未足,杀他个片甲不留!”
她转身时,嫁衣上的暗纹在烛火下泛着血光。
不过半月,战报如雪片般飞入鬼域。
慈鹤率领的铁骑已兵临青云剑宗大殿,将那号称“天下第一剑派”的壁垒踏成齑粉。
陈昭梦听闻喜讯,凤沉重的头饰未摘便跨上快马,猩红衣裳在风中猎猎翻卷,宛如一团烧穿夜幕的烈火。
青云剑宗的山门横七竖八倒着残旗断剑,青苔石阶上凝结的血痂在晨露中泛着乌紫。
陈昭梦踩着满地狼藉拾级而上,裙摆扫过一具具尸体,忽在主殿门槛前顿住——雕龙玉柱上还悬着半面破碎的“剑仙令”,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震颤。
“白天石呢?那位号称‘剑仙’的老匹夫,怎不敢出来见我?”
她的声音裹挟着冰刃,惊起檐角栖着的寒鸦。
角落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白轻舟扶着染血的立柱缓缓起身。
曾经温润如玉的掌门道袍褴褛,发冠歪斜,眼中却仍燃着不甘的火焰:“陈昭梦!我竟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蛇蝎心肠!”
他突然惨笑出声,嘴角溢出的血珠滴在破碎的青玉扳指上:“当初幸亏听了母亲的话,没娶你这毒妇进门!”
“娶不娶我,与今日何干?”
陈昭梦缓步逼近,裙摆碾碎满地剑穗:“你既敢用这件指向我,就该料到有这一日。”
她突然伸手扣住白轻舟下颌,指尖的温度冷得骇人:“还是说,白掌门以为,不说出来,就能既往不咎?”
白轻舟剧烈颤抖,脖颈青筋暴起:“你...你拿走我的眼睛还不够吗?”
寒光乍现!
宛寒剑不知何时已抵在他喉间。
陈昭梦歪头轻笑,剑身映出她眼底翻涌的杀意:“这剑的滋味,白掌门可还记得?”
“不可能!宛寒剑明明在...”
白轻舟瞳孔骤缩,望着那熟悉的剑纹,冷汗顺着额角滑进衣领。
“哈哈哈哈!”
陈昭梦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当时你用这剑刺向我时,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死的是我的好妹妹陈雪,不是我吧!”
白轻舟剧烈摇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猛然攥住寒光凛冽的剑刃。
鲜血顺着剑锋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绽开狰狞的红梅:“不...这其中定有误会!宛寒剑为何会在你手中,我当真一无所知!”
他声线发颤,眼底翻涌着惊怒与惶惑,额前碎发被冷汗浸湿,死死贴在苍白的脸上:“昭梦,你信我!这事必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