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越是不愿意相信,他就越去反复琢磨顾胭那时候的表情,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得出来相同的结论。
殷琢眸中的柔和褪去几分。他的表情严肃了些,不过却不代表着他的情绪低沉。
——阿胭在关注他的情绪。
殷琢轻而易举地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若不是阿胭在时刻关注他的情绪,阿胭又怎么会敏锐地发现他是在强作冷厉,又怎么会做出那么精彩的应对以反客为主!
所以,阿胭是这么在乎他的啊。
殷琢唇角缓缓牵起。
这个结果实在显而易见。
殷琢只觉自己胸腔的跳动越来越明显,颇有种不受控制的架势。
在这一下又一下劲道的鼓动之下中,殷琢转身走近了自己的书架,拨弄一本厚重的书册,紧接着一声轻响,他便迈入暗室。
周遭挂画上的面容早已补充完整,殷琢指尖落于其上,仿佛真的感受到了那娇嫩柔软的触感。
阿胭,你要一直这样下去啊。
…………
——
天色明亮,日头斜照,府内的气氛温馨。
顾胭与殷琢二人相对而坐,手执棋子闲谈。
顾胭有些口渴,刚抿了下唇瓣,下一秒,手边便递来了茶盏。
是她爱的清甜花茶,温度刚好。
顾胭扬唇笑起。
就在这时,曲明走了进来,将东西呈给殷琢:“这是大人的……”
殷琢已经接过,他粗略扫了一眼后便对顾胭道:“是你从柳侧妃那儿得到的消息,再经过详细调查之后的。”
他微微停顿,然后起身,走到阿胭身后坐下,伸手绕过她将纸张放在桌案上,从侧面看,如同殷琢将阿胭拥入怀中。
上面的内容比柳侧妃透给顾胭的情况添了许多,也更详细——其中三皇子纵容手下门客欺男霸女已经是最轻的了,更有卖官鬻爵、私吞粮草、栽赃忠臣等等事件。
其中最不容忽略的,便是顾家之事。
见她看入其中,殷琢道:“你放心,待我与殿下商议之后,便立刻揭发此事。”
于是几日后的朝廷,便有大臣当庭状告三皇子。
听着臣子正气浩然慷锵有力的陈辞,皇帝几乎是眼前一黑——是,三皇子是不干好事,但是说起几年前的顾家,那时候尚且年纪轻轻的三皇子怎么可能做那么多?
因为其中有些是皇帝的手笔啊!
皇帝喘着粗气:“如此低劣之人,竟然是朕的儿子!禁军统领何在?速速将三皇子圈禁——”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口气突然断在喉间,皇帝双眼圆瞪瞳孔凸起,直直朝后栽去。
“皇上!!!”
……
晕倒的皇帝还未醒来,被安置在自己的寝宫之内。
皇帝距离上次昏迷并不远,这堪称接连的昏迷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王御医对御前大太监摇摇头,说实在不好确定皇帝何时能够醒来。
“皇上,臣妾来看您了,皇上您若是……那臣妾可怎么办啊呜呜呜……”殿外有妃嫔的哭喊声:“马公公,您就让本宫进去看一眼皇上吧,本宫亲眼看到皇上才能放心啊!”
马荣功对御医拱了拱手,然后走出殿外。
哭喊凄惨的人是最近比较得皇帝喜爱的妃子李氏。
李氏出身民间,而且还是已经成过亲的妇人。她是在陈贵妃被禁足之后才出现的,一下子就得了皇帝的喜欢。
不过马荣功对她们这些后宫妃嫔很是警惕:“娘娘您先回去吧,皇上一醒来,奴才就会告知皇上,您对皇上的一片情深的。”
孙氏跪在地上,身上穿着的还是她最喜欢的金丝锦,即便金丝锦裙被地面弄脏了她也不在乎,哭哭啼啼的,看起来担忧极了。
马荣功倒是也能理解她的担忧,毕竟对于李氏这种并无家世的宫妃,皇帝就是她全部的依靠。
不过马荣功并不会因此心软,依旧只是劝解,好说歹说才把李氏说走了。
然后他干脆站在殿外守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而离开的李氏走出皇帝的宫殿,拿着手帕擦拭脸颊泪水,表情还带着悲伤。
在宫外等着主子的宫女走过去,关切道:“娘娘,您用这个帕子擦擦泪水吧。”
宫女递出了一个帕子。
李氏接过,看到了帕角的纹路是王御医特用的,安心了,装模作样地拭了拭眼角。
回宫之后,她以伤心为由驱散了宫人,然后将那个帕子郑重交给了殿内忽然出现的暗卫。
“大人说将功折罪,可是当真?”
暗卫道:“大人从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