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停晚果断拉起郁又宁,打开窗就把人往外推:“赶紧走!”
郁又宁:“我爹既然在郁府围堵你,选的人必不会伤你,你不用……”
“不伤我不代表不伤你。”林停晚的眼睛中透露着警告的危险,一时间压迫感极强,“而且,这已经不是那批人了。”
郁又宁在慌忙调下后窗的同时,屋门被一脚踹开。林停晚听到“咣当”一声,而后箭矢飞窜,一把飞刀从他头顶飞过,直插窗棂。
他果断跳窗,只见到五六个壮汉持着刀剑闯入,耳后传来郁又宁的尖声大喊:“不要下来!”
但是还是喊晚了,林停晚已经纵使跃下,还没站稳胳膊就中了一箭。在郁又宁身后,是一队的人马,再次将两人团团包围。这次没有了上次的寒暄,直奔主题。一匹高头大马直冲而来,林停晚拉过郁又宁卧倒,撕裂的皮肉在箭的周边晕染出炫目的红。
这些人的杀意十分明显。
巷子幽深静谧,袭击的人马诡异的安静,井然有序地逼近猎物。楼上窗子处的弓弩手严阵以待,两人进退维谷,腹背受敌。
林停晚抬头望去,毫不犹豫地飞身上窗,林停晚瞄准时机,竟借着墙壁上的崎岖砖石跃升到弓弩手面前。他想抢弩!意识到这点的几个弓弩手果断出手,一时数十箭乱飞,林停晚却毫不避让。
流矢射中了他的身体,一波一波的箭袭来,林停晚却像是瞎了一般还在向前。
“林停晚,躲开啊!”郁又宁心惊胆战,这人怕不是知道真相后有了轻生的念头,可惜自己被俘,任凭挣扎也不能腾出手帮忙。
在此起彼伏的乱箭中,林停晚不知是因为思绪还是疼痛眯起双眼,竟反向折回,被擦破的衣服渗出血迹,看得人惊心动魄,但是不知他从哪来的力气,竟在众人还沉浸在箭矢飞溅中时,趁其不意捞起郁又宁朝巷子一边跑去。
郁又宁伤的很重,她的伤本就没愈合,跳下窗就被一刀击中,好在她身体轻盈还有些武力,如若是林停晚这样不会武功的青年,怕是会直接被捅死。
追赶的脚步步步紧逼,马蹄声也声声清晰。
“好狠。”郁又宁被半拖着往前跑,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一时间都分不清是他们两个谁的,“他们真想杀了咱们。”
在泾关虽然身中两箭,但是她知道在有父亲庇佑的地方,她不会有什么安危。但是跟着林停晚,她眨眼间就会死上几次。
林停晚面色苍白,紧绷着拉着郁又宁逃命。这样熟悉的追杀,让他有些后悔当年没有拆穿玥然自己出去做楼主,以至于在宫中待了七八年,根本没有机会学武!
“死定了!”郁又宁眼见前面是一个死胡同。
林停晚也停下脚步,喘着粗气,抬起胳膊,结果血糊了一手。
是江承驰的人?不对,江承驰只是想要回光,不会灭口。难道是皇后的人?到底为什么她一定要杀了自己?
他转过身,打算和这些一言不发就是杀人的歹徒讲讲道理,还没开口一刀便刺穿了他的胸口。
——
郁熠朝在泾关牢中的第三天,他叫来了狱卒。
“今晚带我去见江承驰。”
狱卒一脸“你有病治病”的表情,转身就要走。然后被郁熠朝一手拦下,随手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下午,我要见到江承驰。”
狱卒犹豫几息,看上去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银票,确认花了些时间,而后喜笑颜开,“安排,我现在就去安排!”
郁行志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一生两袖清风的郁县丞最看不上两种人,一种是上战场吆五喝六的军士,一种是有几个臭钱的商人,好巧不巧,他弟弟家都是他看不上的。
而且谁坐牢还随身带着这么多钱?
“骗你呢,傻孩子!”他在牢狱中待了几天,不修边幅但语重心长,“他一个小喽啰,也能帮你安排见到当今皇子?这是在小小泾关,你以为在京畿都府呢?”
郁熠朝在狱中被关了几天,除了眼睛越蒙越紧外,竟没什么变化,甚至还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洒脱道:“无事,我钱多。”
……
郁行志暗骂有病,他弟弟一家没有一个正常的。但是又觉得这样有失长辈仪态,便站起身背过手,压低声音试图接近郁熠朝:“你父亲……”
“伯父不必多言。”郁熠朝语气坚决,“我会为父亲报仇的。”
郁行志顿时被震在原地,不知是因为郁熠朝快二十年没有叫过的“伯父”,还是为父报仇的毅然态度。
“我也有错,若不是我将他困住,也不至于……唉!”他痛惜道,“但是江承驰性子暴戾,不是个好像与的,而且他的下属都能出尔反尔,找他无异于羊入狼口。”
郁熠朝正对着他,透过眼纱,甚至看到了他决绝的神情,“难道现在还有其他办法?”
“他们只要还需要林家那小子手里的东西,他只要不出现,再无瓜葛,江承驰不敢对泾关这么多人下手。只需到时……”
“祖母也能等吗?”郁熠朝打断他,头撇向牢房的墙角,那里躺着头发花白,身体又干又小的虚弱老妇人,郁行志不再说话。
午时,果然有人打开狱门,传召郁熠朝。郁行志也起身,难得说了句不难听的人话,“小朝,万不得已时前尘因果都可抛去,前人的是非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头上。”
郁熠朝的脚步一顿,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随即没出声,头也不回地出了监牢。
这条路异常遥远,车行了几天,越走越荒凉。郁熠朝只被束缚手脚,透过眼纱,越来越不清晰的视线只能辨别,这是去华州的路。
不知过了几天,郁熠朝的手脚终于被松绑,他还没来得及活动一下,便被后面的小厮一把推入冰冷的黑暗中。
刺骨寒凉的水裹住他全身,呛入口鼻带着粘腻的腥湿,侵入到全身的每一个地方,带着铁锈味的腐臭。
是血水!
他听到小厮转身离开前说:“自己来找死,返真局也来受。”
——
林停晚感觉自己正漂在红色的水流中,满身满眼的红色在流荡中逐渐发黑,不远处是刺破边际的白,仿佛一道亮光,也可能是地狱的召唤。
是要死了吗?
是我要死了吗?
如果我就死在了这里,前面的流沙和滚石又是为谁准备的?
就这么死了的话还真是不划算,没出世的话就不遭罪,死在火海里安安静静的至少做梦都是第二天和郁熠朝的约定,哪怕死在临山,死在还没有尝到甜头之前……但是现在这个节点属实是有些尴尬,死又不想死,甜又吃不到。
他感觉身体里升腾出一种力量,一种潜藏二十多年,如影随形但却不轻易显现的求生欲。在不懈的努力下终于摆脱了湿重,腾空而起,奔赴真实。
只是在即将离开之际看到漩涡中的一抹白影,他心中有莫名的信念涌上:我要下去,我得救他!
不行,放我下去!
“放开我!”林停晚从噩梦中惊醒。
“你可算醒了,阿晚!”玥然立刻扔下手中的布走上前,“没人抓你了,你放心。感觉怎么样?”
林停晚有些恍惚,胸口的阵阵疼痛让他回神,记起当时被不知来路的一伙人砍晕。“郁又宁呢?”他声音嘶哑。
“伤不至根本,休了几天已经好转了。还好月然楼的人出现的及时,否则我现在都给你过头七了。”
“这是在?”林停晚看着奇怪但高贵的装潢,不像是月然楼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