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安家媒婆盈门,会客的堂屋无法坐下,只好就坐在他家院子里接待。
而那些媒婆多少外县外乡来客,进村就四处打听他家所在,于是引来村人各显神通,骑墙、爬树、扒门地看热闹。
等到陈慧进厨房做饭菜,他们才意识到,这太阳正当空,是该做午饭的时辰了,于是才依依不舍地四散回家。
有那关系亲近或者密切的,或者住的相近的,便三五成群或者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一路走,一路也不闲着,纷纷表达对白老大家这事儿的想法或者看法。
往南走的人群中,便有三五个婆子,颤颤巍巍地走一步歇三步还要喘几口大气儿,那也无法压下他们心中的八卦之情。
这个说:“哎呀,活了大半辈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媒婆同时去一家说亲呢。”
那个点头:“可不是,我也是头回见呢。你们说,这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媒人太多快把他家门槛踩破了那种?”
另一个却撇撇嘴,反驳道:“哪到了那个地步?不就是六七、八个媒婆?不是跟你们吹,想当年,我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求亲的可比这多多了?”
旁边的惊讶道:“啥?赛西施,你年轻时,也有好几个媒婆同一天跑到你家去提前?”
赛西施听到此问,讪讪地没吭声。
“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赛西施年轻时可独领风!骚!呢,至少方圆十里村子的大小伙子们,不管有没有娶亲,那都时不时要经过她家门口呢,那盛况,啧啧啧。”
听见有人捧臭脚,赛西施终于有好受点了,仰起脸回忆:“那是。虽说没有同时好几个上门说媒的媒婆,但来过我家的媒婆两只手指头是绝对算不清的。”
一边说着,一遍还下意识就抬手撩一下自己的头发,就像年轻时一样。
结果,此时此刻,她却撩了个寂寞,年过半百,多年操心掌管一大家子,她的鬓角早已不知何时变得半秃。
一想到刚才看见的,白雪那个死丫头,她心底顿时再次升起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
白雪的头发,又黑又亮,发丝粗/壮,发量又茂盛,真真是一头好秀发。
赛西施本因沉浸在年轻时光而发出亮光的眼神,随即又颓然暗淡下来。
接着,便恨恨地甩了甩自己的手,又不甘心地紧紧攥起拳头,心中惆怅不已,难受不止。
但是,转眼看到身旁几个满脸皱纹身材臃肿邋里邋遢,比自己难看十倍不止的同伴后,她又慢慢松开手掌,深叹一口气。
花无百日红,人无再少年,看她能美到几时?
想开了以后,赛西施便终于又漏出了笑脸:“嗨,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都黄土埋到脖子了,提年轻时干啥?”
其他人:又是我们提的!!!分明是你自己个儿先说的!!!
“我觉得啊,那白老大家的小女儿,还有他家已经嫁人的大女儿,还有白老二家那个见人就躲的那个女儿,可都比不上他们家那个殉情的白家珠,白家珠当年那可真是人见人夸,没有人说她长得不好的。”
“这倒是实话,白家珠长得是真真好!”
“听说白老三家那个病秧子的小女儿,从生下来就让白家珠抱走了,长得极像她呢。”
“哎哟,你是说兰少爷啊?可惜了了,真是可怜啊......”
“咋地了?你快告诉我呀。”
“这也不是啥秘密,她牙,被白老二家的老大,就白天那小子,被白老二家的大小子拿板凳砸破了额头,留下好大一块疤,破相了,真真是白瞎了一副好相貌,啧啧啧~”
“啥?为啥砸她?”赛西施跳脚大怒。
赛西施这辈子好强,自认自己相貌出众少有人可比,平生只觉得唯白家珠一人比她漂亮。
今日竟然得知她养大侄女极像她,本来还暗下想着以后要找机会见见,没成想接着就听到了被砸破相的消息,简直犹如自己被破相了一半,五雷轰顶的感觉。
“你竟然不知道?”刚才说话的那婆子见她的反应,震惊不已,“这个事儿,两年前发生的,全县都传遍了啊?”
“唉,我家李妯娌孩子老婆婆的,那么多事儿,你知道的,我已经好久没出来过了……”
“那我跟你说说吧..........”
往东北方向走的那些人中,有几个年轻后生,他们一个个的都垂头丧气。
“唉,你家不是说要去找媒婆去她家说媒?咋还没去?看,让别人抢先了吧!”
“你家咋不去?别跟我说你小子不想娶她。”
“对啊,我就是想娶她。可我家穷得叮当响,别说现在她有了兰少爷给的三十两嫁妆银,就是她没有的时候,就是被退亲的时候,我也不敢想!我有自知之明。”
“你们别吵了,她注定不是我们能够得着得了。就算没有嫁妆银,她还是村长的外孙女,她大姐早就嫁去城里了呢,她家里怎么会把她嫁到哪个村里啊。”
“谁说不是呢。”
一阵沉默......
“可是,你们也听见了的,今天来的媒婆说的那些人家,听起来都是非富即贵,但是,说不定都是冲着她的嫁妆银来的。当初因为兰少爷继承财产的事情,她被退婚,你们还记得她说了啥?”
“听俺娘说,她家人都不想退婚,但是她却说?既然来退亲,原因无非就是为财或为名,不管是哪样,都不是良配。既然如此,何必强求,退了才是好事。'”
“听听,你们听听,她绝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她,她肯定更看重人品,我们,我们说不定,说不定还有机会......”
还有一波是往村东头去的,就路过白老二白家泰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