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法寺离多尔衮府上有好长一段路,娜仁本想找一个机会逃跑,骑上自己的马溜了,但是眼看附近都是人,珠兰根本跑不快,要是撞上了人家的摊子反而不美。只能一路跟着多铎慢慢地骑,溜达到半路上,越靠近贝勒府,人就越少,娜仁听到几个兵士对着多铎喊贝勒爷吉祥,心里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
没成亲,贝勒,多尔衮?娜仁就算再傻,也猜到眼前的大哥可能就是多铎。娜仁打量着多铎,脸上一阵绯红,但是心里却不住地默默盘算。多铎抬头看看天,往上挽了挽袖子,装作不经意地问:“怎么了?骑这么慢?”
娜仁盯着前面,双手脱缰,捂着脸咬着嘴唇道:“你跟九贝勒很熟是不是?他们也管你叫贝勒。”
娜仁尴尬地无地自容,但是反过来说,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想到这里,娜仁不等多铎回答,便鼓起勇气抱拳说:“您要是多铎,我之前多有得罪。我真是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多铎心里十分受用,但是却冷着一张脸道:“我怎么记得有人说多铎脾气暴躁,爱杀人啊?还说什么给他当福晋怕被一剑杀了。什么后悔来盛京之类的话。”
娜仁见多铎打趣自己,便知道对方没有生气,想到他是个喜怒都在脸上的人,既然高兴就不会跟自己为难,估摸着也是对自己有意。心思爬了十几里地,便露出梨涡,甜甜一笑,如实以告道:“战场上杀人,也是天经地义,你是英雄嘛。另外你的脾气比传闻里的好多了。我就是爱瞎打听,你别介意!”
多铎被娜仁直白的恭维弄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便只顾在前面走,娜仁骑着马,慢慢地欺身到多铎前面,冷不防儿甩了一下马鞭,她的马本来就是汗血宝马,“蹭”地一下,马儿珠兰一下子带着娜仁跑了老远。娜仁有点儿舍不得多铎,但是又不好意思真的住到多尔衮府上,生怕多铎听不见,边跑边大声说:“对不住,贝勒爷,咱们来日再见!”
多铎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脸上挂着笑,大摇大摆地着贝勒府去了。多铎见多尔衮正在庭院中坐着,闭目养神,却毫不在意地大步走到多尔衮身后,叫了声:“哥!”
多尔衮,见弟弟来了,便说道:“不生气了?”
多铎道:“害,我跟小玉儿一个疯婆子计较些什么!”
多尔衮奇道:“你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不说这个了,索诺木快到了,不管这位格格好坏美丑,你要好好对待你的妻子和岳父,知道吗?”多铎挠挠头说:“哥,我知道了。”
多尔衮拉着多铎的手,好言道:“哥过得不幸福,也不能让你有一桩称心如意的婚事,但眼下我们受制于人,暂且忍过这一时,等将来,我们兄弟出了头,想娶谁就娶谁。”
多铎突然不想听多尔衮的安慰了,便敷衍道:“哎呀,哥,我没事儿,真的!我跟你说,我见到索诺木的女儿了。”多铎在多尔衮面前根本藏不住话,遂将见到索诺木女儿的事情告诉了多尔衮。
多铎还不忘骂了小玉儿一句:“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才信口胡说!”
多尔衮不想弟弟有这番奇遇,便道:“哦?听你这么说,这个格格不仅长得漂亮,脾气也挺好?”
多铎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她啊,差不多吧。”
多尔衮笑道:“你腕子上缠的什么东西?”多铎笑着说:“人家送的,将来啊,我再回礼!哥,我记得额娘留下了几对镯子,是不是在你这里啊?你给小玉儿了吗?”多铎素来对这些东西不上心,唯独额娘的遗物除外,他记得是哥哥和阿济格哥哥收着的。多尔衮无奈道:“我都收在库房,自己去找。”
娜仁离开多铎后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早日见到父亲请罪为好,她不敢逗留,反倒离了盛京,重新沿原路返回,她打了个长长的呼哨,不一会儿,哈斯就在天上盘旋了。娜仁怕了怕脑壳:“哎呀,我答应大哥要把你送给他的!”转念一想,自己和多铎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哈斯不也是多铎的家人了吗?想到这里,娜仁脸红了。
索诺木见爱女留下张字条,就自作主张地先进了盛京,心里大大不安,这索诺木是科尔沁的王爷,论辈分是吴克善和大玉儿的同辈。索诺木自小长了一对蓝眼睛,须发微微发红,看起来异于常人,论骑马打仗,也不如吴克善,但是论持家生财,是天生的一把好手。索诺木自小便有一种孤僻性子,不爱和族里的人打交道,只一味地带着侍从牧马牧羊,他是天生的牧人,总是能找到科尔沁草原最肥美的草地,他还学会了阉割、剪毛、驯马,每天就沉浸在这些重复的工作中自得其乐,他有很多奴仆,他对那些奴仆不打也不骂,谁养牛养马养羊养得好,索诺木就格外优待。慢慢地,他的畜群越来越多,多到他不得不分家,好让自己更自由地选择畜群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