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听到多尔衮和多铎回京,皇太极在郊外迎接的消息,连忙派人去打探,听打探的侍卫仔细说了事情前后经过,吓出来一身的冷汗,要不是多尔衮献出了玉玺,两兄弟岂不是要没命吗?自己本当玉玺是个玩笑,心想就算真的找着了,不交出来就不交出来。哪有为了个物件就杀兄弟的呢。娜仁吓得掐了自己一把,这才觉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是什么意思。
多铎喝了皇太极的酒,心里气闷,又思念娜仁,也不想听皇太极絮叨什么改国号称帝,恨不得马上飞回府里。好容易挨到了天色将晚,娜仁特意让人在门口多点了灯笼。一听家里人禀报看见了王爷,从院子一路小跑到门口,正和多铎撞了个满怀。
小别胜新婚,两人相望一时都难开口,多铎不好意思地说:“今天外头乱了一天,回来晚了。”
见多铎没有缺胳膊少腿,娜仁大大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细问玉玺:“你有没有受伤?哥哥怎么样了?”
多铎牵着娜仁的手,两人往院子里走,多铎一脸不痛快的样子:“我好得很。额哲还真的有御玺。皇太极设了埋伏,要是我哥不交出玉玺,就对我们动手。得亏我哥交上去了,可惜了,这次被皇太极摆了一道。”
娜仁心里一阵后怕,见多铎也怏怏不乐,便出言安慰道:“还是哥哥思虑周全,都是我多嘴。眼下你和哥哥受制于人,玉玺留着也是祸害。这天下有的是宝玉,等将来造个一百个一千个也有。”
多铎点头道:“是这个理儿。什么东西这么香啊?我快饿死了,咱们吃饭去。”
“我让人做了芙蓉鸡、炒鹌鹑、烤羊肉还有莲子粳米粥,凑合吃吧。班布尔新酿了葡萄酒,这个可比大汗的酒好多了。”
多铎一边吃饭,一边还气着被皇太极摆了一道儿。娜仁本来还想劝多铎收敛些,但是知道说了他也不听,于是便跟着抱怨起皇太极禁止贝勒子弟在郊外放鹰的事。她心疼哈斯和塔娜,叹了口气道:“现在大汗还不许宗亲在郊外放鹰。哈斯和塔娜只能成天蹲在笼子里,哪也去不了,都饿瘦了。我看大汗这个人,明是一把火,暗是一把刀,每回去请安,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心思深的很,他一笑起来,我心里更没底儿了。”
娜仁亲近玉儿哲哲,素来不喜欢娜木钟和海兰珠,远征察哈尔后宫里一下子多出一堆妃子福晋,自己还要点卯请安,就眉头紧皱:“娜木钟和海兰珠最讨厌了,两个姑姑每回见到我阿布,总要数落我一顿。”娜仁掰着手指头,数道:“林丹汗有八个福晋,全都进宫了,我只记得她们的名字,但是认不清脸。每回请安都得靠苏茉儿给我使眼色。上次请安,我认错了人,麟趾宫的还嘲笑我!”
多铎被逗得哈哈大笑,一把拉住娜仁的手:“你不去不就得了,改天咱们去西郊围场骑马。”
娜仁平日里常去英亲王和郑亲王家里,许多贝勒亲王的福晋都是科尔沁人,彼此间都是亲戚,也能说得上话。她在家里的时候,就忙着读书射箭,围场倒有一段时间没去了,她一听骑马就来劲儿,又想给多铎展示一下练箭的成果。眼睛一亮道:“好哇!我都半个月没骑马了,憋死我了!”
“恭维我皇上承天眷祐,应运而兴。当天下昏乱,修德体天,逆者威,顺者抚,宽温之誉,施及万姓。征服朝鲜,混一蒙古。遂获玉玺,受命之符,昭然可见,上揆天意,下协舆情。臣等谨上尊号,仪物俱备,伏愿俞允。”
娜仁头一回给多尔衮执笔些奏疏,心里头激动极了,但是又不好让多尔衮看出来,仔细地用小楷抄了,才递给多尔衮。多尔衮瞧了瞧,不禁点头赞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
多尔衮摸着脑袋闭目养神,多铎先急了:“哥,你准备把这件奏疏给四哥?”
娜仁替多尔衮解释道:“这不是多尔衮哥哥一个人的想法。代善、豪格还有满蒙汉的大臣肯定都是这个意思,现在,就看谁先出头请大汗称帝,传国玉玺都有了,不当皇帝怎么成?这可是个表忠心的好机会,谁愿意错过呀?”
多铎见娜仁言语间并不反对,心里一气,转头问多尔衮:“哥,你真的甘心?”
娜仁从不在兄弟俩僵持的时候开口,多尔衮头疼怎么让多铎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件事,反而主动求助娜仁:“娜仁,你替我劝劝这个傻小子。”
娜仁笑道:“他脾气大,我可不敢劝他。阿敏伏诛,莽古尔泰暴死,代善削职,论嫡论长,大汗现在已经无可争议了。反正皇帝只是个名号,大金和大清也没什么区别。我现在只担心现在没了四大贝勒,为了制衡朝局,大汗说不定要提拨豪格、岳讬。”
多铎冷哼一声,道:“我怕他们!”
娜仁拍了拍多铎肩膀,笑着说说:“我相信,豪格肯定打不过你!”多尔衮和娜仁相视而笑,娜仁又说起海兰珠怀孕了,听说大玉儿最近不好过,便担忧道:“别的不说,大汗给海兰珠姑姑封了宸妃,这个封号就不好,宸是北极星,又有帝王居所之意,上一个封宸妃的,是武则天。她是宸妃,置中宫于何地?”娜仁摇头叹息道:“大汗此举,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多尔衮自己也是用情至深的人,这时候除了心疼玉儿,竟然与皇太极产生了共鸣:“我倒是理解,想把最好的东西,给自己爱人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