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尼在府里玩儿了两天,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娜仁给多尼夹了一块鸭子,冷不丁道:“我瞧你半年没读书,孟子还背得出吗?”
多尼结结巴巴地说:“娘,我明天就去钱先生那儿!”
多铎和锦华埋头吃饭,多铎同情地看了儿子一眼,娜仁摇摇头:“国子监设八旗官学,早令宗室子弟就学,你因为跟着你阿玛打仗,所以耽搁了。好在你小时候读了些四书五经,现在拾起来还不算晚。明早就去!”多尼苦着脸,连自己素日最爱吃的燕窝挂炉鸭子也食之无味,他试图向多铎求救,娜仁冷冷打断道:“你看你阿玛也没用,他忙着呢!”
锦华在一旁看笑话:“哥,你就去吧,四书我都背过了,多尔博也会背三字经了。”
多尔博安安静静地吃饭,听哥哥姐姐喊他,他就说:“什么地方,我也去!”多尼道:“那可是世上最无聊的地方!额娘,我要是背不出来四书,会挨手板子吗?我好歹也是郡王,被打手板也太没面子了!”
“要挨打?那我不去了。”多尔博道,“我跟着谙达读书!”
娜仁想多尼初去,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有个伴儿说不定更好:“郑亲王的儿子济度也在那儿,他比你大三岁,赶明儿我带你去郑亲王府见见他,你俩交个朋友?”
多尼戳了戳多尔博的脸,也不答话,反而是锦华道:“我哥最喜欢硕塞哥和岳乐哥,郑亲王和伯伯在朝堂上不对付,在宫里的时候,有时候郑亲王福晋领着济度来请安,济度可从来不给我和多尔博好脸色!”多尼也说道:“我也见过济度那小子,每回都不搭理我!”
锦华点点头,给多铎和娜仁比划:“我跟谙达骑马去钱先生家里,每回都经过郑亲王府,他们家盖得可好了,那台基垒得高高的,门前还有铜狮子,亮亮的!我问了钱先生,钱先生说王府是不能放铜狮子的!阿玛,伯伯是摄政王,比郑亲王官大,伯伯门口能放吗?”多铎笑个不住,给锦华盛了一碗燕窝粥:“锦华,你才八岁就成精了!”
多尼冲锦华道:“我还是去八旗官学吧,要是不读书,连你也比不上了!”
见多尼肯去上学,娜仁才算满意了。到了年底朝廷到处花钱,国库空虚,玉姑姑和摄政王变着法儿省钱,娜仁上下打点少不得到处走动,钱花出去还不能叫别人看见,这才味出索诺木的叮嘱,叹道:“堂堂大清朝廷,扣扣搜搜的。自己花钱还不能叫人看见,跟做贼一样!”
多铎瞧见娜仁头上的绒花精巧,忍不住走到娜仁身边,拔下一支细看道:“这花儿怪好看的。”娜仁拨着算盘看账本,闻言抿嘴一笑:“这是通草绒花,是汉人女子戴的,比金银轻巧多了。”
多铎难得沉默,娜仁把府上的账差不多理完,又叫包衣巴哈那来堂上,预备了节下的礼,对多铎道:“四川那么远,豪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别想了,好好过个年吧!”
见周围没别人,娜仁猫在炕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滚儿。笑嘻嘻地对多铎说:“今天你话怎么这么少?”
多铎冷哼一声,把手里的花儿仍在地上:“你当我傻?今天谁来府上了?这花儿是硕塞给你送的吧?”
娜仁大以多铎吃醋为乐,但想到硕塞福晋刚下世,也高兴不起来:“硕塞的福晋得了天花。好端端一个人,几天就没了。这病实在厉害,先是发烧出水痘,最后整个人全身溃烂,治也治不好。你跟孩子们出门儿都得小心,天花初期是看不出症状的。”
“那他就更应该窝在府上居丧,跑这儿给你送花是什么道理?你都是三个孩子的额娘了,还想红杏出墙啊?”
娜仁见多铎越说越离谱,忙道:“你打住吧!硕塞是托我做媒,替他找一个科尔沁的格格当继福晋,我认识的王爷多,格格倒没几个,赶明儿上别家去打听打听。”
多铎一听娜仁还要操心更恼了,心想找个由头把硕塞弄出京城,面色却和缓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叫内务府办吧!你少瞎操心。”
娜仁不欲与多铎争辩,翻了个白眼抱拳道:“是是是,奴才唯豫亲王马首是瞻!绝不操别人的心!奴才已经理了好几天的帐,请王爷赏奴才去洗个澡!”
多铎一摆手,乐了:“去吧!”娜仁气了,狠劲儿推了多铎一下,哼了一声道:“我才不给你当奴才!想都别想!”
澡室里四角烧着几大笼炭,又燃了香,朵丽娅帮着给娜仁洗了澡,娜仁摸着自己的小肚子道:“嬷嬷,你看我这肚子,十几岁的时候我的腰才一尺八!现在少说也得二尺!”朵丽娅给娜仁后背擦胰子,闻言掐了一下娜仁的腰:“这话格格你都念叨好几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