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抬眸直视着那人,不过十六七少年,到底是嫩了点,任务在即,他没有耐心陪着这小鬼耗着。
攸然间,林玄昭的泛红的眼尾陡然上扬,眼中勾着笑意,杀意汇聚在瞳孔之中,袖间匕首不知何时已经飞了出去。
凌越眸子一凝,骤然躲开,匕首擦着脖颈而过,又被极细,几乎为不可察的细丝拉回,稳稳回到林玄昭的手上。
一草一木皆披上了春日晨阳,但周遭却依旧围着寒意,感受不到一丝春光暖阳。
杀戮还在继续。半缕阳光照在剑刃上,闪过一丝光亮。
林玄昭会聚着精神盯着凌越手中的动作,耳朵却还要分出听着周围的动静,以免有人冷不丁给他来一剑。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树叶因杀伐而簌簌落下,由着横冲直撞的气劲将叶带起带落,一切都在被放大,一切都在被放慢。
凌越踏着诡异的步伐,如同鬼魅一般,几息之间就已经到了林玄昭面前。
林玄昭心中默念着数字,凌越剑身挺出,光晕从尖锐沿着刃滚向剑柄消失不见,带着初春的料峭寒意,连着锐不可当的锋芒,刺进蓬勃偾张的胸膛。
与此同时,林玄昭也向前进了一分。温热的血滴从剑刃上滑落,打在青草上滑落泥土。
林玄昭狰狞的笑了一下,唇角渗出血迹,不顾胸腹传来的阵阵剧痛,抬手握住了剑刃,又向前进了一步。
剑刃摩擦血肉,刮磨着他的意志,袖中匕首再次掷出,如此距离,避无可避。
霎那间,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只听得见刀刃刺破皮肉的声音以及鲜血汩汩。
凌越几乎是短而促的皱了一下眉,连多余的痛苦表情也没有流露出来,倒真像个不知疲倦痛哭的杀戮机器。
那双古潭般的眼睛总算是有了一丝别样的情绪,他的声音却是没有什么波澜,“为何?”
林玄昭颤抖的呼出一口气,喉咙当即涌上一股腥甜,他死咬着压,另一只手仍然保持着匕首发出的姿势,“你不会理解.......”
凌越并没有听完林玄昭未尽之言,只一旋剑刃毫不客气的将长剑抽了出来。
剑刃抽出鲜血很快奔涌了出来,林玄昭额间细密的汗珠缓缓滚落,他跌落在地上,微微张着唇。
极力的呼吸着,小十六应该能全身而退,这个时间,应该已经有人接应小十六了。
眼前的景象也在此时模糊起来,他轻叹了一口气,脑中浮现起容时交给他的另一个任务,以身涉险,勘探敌情。
“对方的隐藏的很好,我们到现在对他们一无所知,但我有一个猜测,你可愿冒险?”
容时很平静的看着林玄昭,他并非是在以上位者的的身份去下达命令,而是选择征求他的意见。
林玄昭单膝跪下,目光灼灼,“为您赴汤蹈火,我心甘情愿。”
“撤!!!”
林玄昭声嘶力竭的喊着,胸前撕裂般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止了声。
“玄昭!”
有人试图上前救下林玄昭,但很快被挡了回去,只干着和对方对招,进也不是。
林玄昭唇色苍白,只唇角一抹红,他看不清来人的方向,大约见到几个踉跄的细瘦影子,他竭力吼道:“滚!都给我滚!”
手下只望着林玄昭,一咬牙,开始撤退。
那头的人正要追上去,凌越抬手制止,“穷寇莫追。”
说着,凌越低头看着只凭着软剑支撑身体的林玄昭,“你这是找死。”
林玄昭咧嘴一笑,唇齿着满是血,“彼此彼此,我的匕首淬了毒。”
青绿的枝芽簇拥着粉嫩的花骨朵,淡雅的素香攸然飘着,白鹤盘虬的长廊尽头金笼鸟鸣三两声,在清寂的庭院里倒是格外清晰。
容时倚着漆红柱子,白皙手指捻着棋子,望着院墙之外出神。
“容大人?”
一声轻唤将容时的思绪拉回,容时目光落回棋盘上,“失礼了。”
国师温润的笑了一声,“看来容大人心中有所牵挂啊,”未等容时回话,国师又道,“大人,该您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