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感受到了童舒摇摆不定的心,杨琦安继续说:“我先去看情况,随时跟你联系,你到时候也能随时过来,嗯?你乖。”
杨琦安要了童爸童妈的电话,还让童舒发了医院的定位。简单收拾了下行李,买了凌晨的航班,连夜走,没让童舒送。
打车到机场后,又四处找取款机取了5000的现金揣在身上。然后候机的时候开始搜索路线,看怎么样以又快又安全的方式到医院。
从机场到县城,没有直达班车,要先坐到隔壁市,转一次才行,而且班车大多都在白天,时间也不合适。高铁火车都直接pass,最后杨琦安打了好几个租车公司的电话,终于加价租了一台大马力的越野车。
不知道机场到县城的路况到底怎么样,所以尽量比着最高的配置来。
然后,才放心的给童舒和童妈打了个电话,告诉童舒别担心,自己自驾过去,车都联系好了。告诉童妈自己大概几点能到医院,后面还补了句让童妈放心。
飞机起飞后,杨琦安在脑子里理了一遍去的路线和需要做的事情,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开始紧张。
因着在一个十分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所以杨琦安不太知道正常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样子,自己应该怎么样去沟通应对。
心里慌慌张张的,手心都开始出汗。
再加上飞行途中遇上气流开始小幅度颠簸,杨琦安感觉自己可能要晕机了。
是的,杨琦安晕机。
或者也不叫晕机,换个说法就是杨琦安害怕坐飞机。能不坐就不坐,尽可能避免的那种。
杨琦安害怕一切不在地面上的行为。坐飞机,游泳,坐船,包括滑冰本来都是不可以接受的东西。
只不过后来因为工作赶进度的原因,飞机只能是唯一的选项。
从第一次坐飞机双手夸张的扶着座椅,眼睛紧紧的闭着,用这个姿势持续到落地的那一刻。
再到第二次慢慢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一直到后面的情绪平稳。在这件普通人早就习以为常的事情上,杨琦安却花了很长的时间来接受。
而今天,因着第一次以这种仓促的方式见童舒的父母,“惧怕离地”这件事,却隐隐有了发作的趋势。
杨琦安喜欢并依赖于踩在地面上的感觉,那会让她踏实。
可以用双脚丈量山峰的脊骨有多高,但没办法在坚冰之上自如的站立;可以以地为床,以天为被,但没办法在轮渡上被海浪操控。
不知道算不算某一种心里的缺陷,但杨琦安总会想,如果某一天发生突发情况,站在土地上的自己一定能够朝着自认为安全的方向,跑的飞快。
凌晨5:50,飞机落地,杨琦安拖着随身携带的小行李箱走的飞快。路过ATM取款机的时候,犹豫三秒,还是迈着坚定的步伐又去取了5000人民币揣起来,跟之前那5000放在不同的地方。
一摞在钱包里,钱包装在随身的包里;一摞在衣兜里,贴身夹克内侧的口袋里。
天还没完全亮,租车公司的对接人打着哈欠等在接机口。
典型的西北汉子,爽朗,热情。
杨琦安折腾一夜,在飞机上眯了一会。西北汉子应该也是折腾了一夜,找车,拿车,再来机场给自己送车。
然后自如的接过杨琦安手里的小行李箱,带着人就往停车场走。
边走边叮嘱,说大西北这边早晚温差特别大,早上穿棉袄,中午穿短袖。太阳出来热的人想吃冰棍,太阳下山风大的又恨不得赶快找个挡风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然后偏头看看杨琦安薄薄的一件夹克,摇了摇头,说这肯定冷,让杨琦安等商场开门了赶快去给自己买件棉袄穿。
还说现在的路况早就不像十几年前那么破了,大西北发展旅游业,很多地方的路都是崭新崭新的,但因着海拔和天气的原因,还是有许多不可抗的因素在。
嘱咐杨琦安注意力集中,开慢点,然后盯着点油箱,及时加油。大西北地广人稀,有时候找加油站都费劲。
听着西北汉子带着点口音的叮嘱,见童爸童妈的紧张感或多或少都被平息一点。
后来,拿了钥匙,检查了车,看了看油箱什么的,西北汉子热情的说了再见,然后摸了摸被冻红的耳朵,开车走了。
真的好冷,坐在驾驶位上的杨琦安下车,翻了翻带的行李,在夹克里面又套了一件加绒的卫衣,然后把空调开到最大,导航医院的位置。
290公里,跟之前查的距离出入不大。有200公里是高速,大概90多公里国道。还行,三个小时应该赶得到。
手机连了车载蓝牙,从机场直接上高速后,才给童舒拨了电话。
刚响半声那边就接了,杨琦安甚至都能想到童舒现在应该是盘腿坐在床上,就在等自己的电话。
或者更早一点,自己刚落地的时候童舒就想打过来,只是不想让自己太忙太乱。又要联系租车公司对接人,又要搜路线,怕给自己添乱,所以一直控制着给自己打电话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