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留一点气也行啊……

应南枫无语地扫了眼萧晚伽，赶紧把头扭回来，选择眼不见为净。

他满脸不舍地说道：“系统，换奖励。”

【隐藏任务：与幻雀合作，杀了萧掌门（***）

奖励：继承幻雀的独门功法——借魂还身。

奖励说明：指令对亡魂生效，亡魂可附身于任一一具身体。但若亡者骨灰焚尽，则指令不生效。

使用时限：单次使用，使用后失效。

备注：未使用

亲爱的玩家你好，当前玩家共完成五个隐藏任务，获得四次奖励，消耗两次奖励。请问玩家是否继续？】

多好的一个奖励啊。应南枫抿着唇，神色有些落寞。

这不相当于替死牌么，关键时刻还可以保命的呢。

应南枫撮撮上兰长老的肩，道：“便宜你了。”

他动手给上兰长老包扎断了的脖子，结了几个小阵法在上面，阵法化成骨头和血管接上了断裂的部分。做完这一切后，应南枫把上兰长老摆正，靠在桌子上，对系统说：“是，我要上兰长老的亡魂附身回他的身体。”

系统界面上显示“未使用”的字样被“已使用”的字样所覆盖，奖励界面也随之由黑转灰。

而另一边，上兰长老的眼皮微微耸动，不多时，眼睛便睁开了。

“师祖。”应南枫对他说。

上兰长老的眼里全是茫然。他直起身，摸着自己的脖颈，明显察觉到骨头错位的触感。然后轻声啊了几句，震惊地发现自己还活着！

上兰长老不敢扭头，只僵硬着身子朝应南枫转过身去，轻声轻语道：“孩子，你这么会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

应南枫撒谎撒得炉火纯青：“我是来找师尊的，他说让我见见你，好把曾经的恩怨说清。但我才到就见师尊满身是血，已经没气了。就在这时殿外还传来打斗声，我就怀疑又是魔教进攻。想到您应该还在这里，我就四处寻您。就在这里找到您的。我探您鼻息，尚留一丝气流，便结阵接上您的断骨，助您一臂之力。”

“又是暴乱？！”上兰长老低喘一声气，不堪重负地闭上眼睛。紧接着，他反应过来什么，撑着应南枫的手站起来，蹒跚地往亭外走。

才走几步，就见倒在地上的尸体。

他噗通一下跪下来，小心翼翼地用皱纹密布的手抚起萧晚伽的头，托到自己胸口，埋首哭出几滴泪。

“好孩子，你解脱了。”

应南枫走过去，站在上兰长老身后。他原想等着上兰长老哭完后再挖线索，却不想上老长老一共也才掉那么几滴眼泪。

只见上兰长老抹了把鼻涕泪，好生放下萧晚伽后，继续跪坐在地上，对着身旁的身影说道：“我之前和你讲过一句‘你从未见过真正的萧掌门’，还记得吧。”

应南枫点头：“记得，但之后师祖欲言又止，想来我不便知情。”

上兰长老长叹一声：“永远都见不到了。”

他背对着应南枫，恰好应南枫又站着。是以，应南枫的神情没让上兰长老看见一点。

萧晚伽既作为隐藏玩家，做的任务必然是与众不同的。他来到这个界域后，做出的唯二震撼的举动便是烧了幻雀的骨灰和掐了上兰长老的脖子。

对幻雀的举动应南枫倒是能理解，毕竟幻雀也同样要萧晚伽死。至于这位上兰长老……

系统提示界域发生错乱。而上兰长老在死前冲萧晚伽吼了一句“你不是萧晚伽”，这是否说明，上兰长老就是那个使界域发生错乱的对象？

上兰长老——一个NPC，却依旧保留自己的意识。在所有人——包括玩家都被萧晚伽的名字洗脑时，上兰长老却保持着清醒。

所以萧晚伽要杀了他。

杀了这个错乱。

“师祖。”应南枫斟酌着话语，慢慢说道，“师尊曾和我说过，这世界乱了套了。起先我不解他何意，但近日山门事故频发，我……”

“他说的是对的。”上兰长老道，“自从魔教攻打我教，我们山门就从来没有过一日安稳。你想，我山门常年隐居，都能被魔教欺压到这等地步，那山门外不更加乱套了吗？”

“他们都说……”应南枫看了萧晚伽一眼，“是师尊勾结的魔教，残害同门，引得这滔天祸事。”

“不错，那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上兰长老道，“小雀儿拉着晚伽出山游历那会。”

应南枫眼皮突然一跳，他试探般地说道：“师尊，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吗？”

恍若一滴水重重垂下，顷刻间竟穿过了石头。上兰长老的回忆被这水击得戛然而止，他回过头来，定定地望向应南枫。

像是内心挣扎了许久似的，上兰长老的神情中充满着复杂的悲悯。

良久，他道：“是啊。”

不过他很快又补充。

“不过这名字不好听，却也换不了，苦了他了。”

“怎么换不了。”应南枫回道，“名字而已，师尊不喜随意改了便是，何必一直顶着这么个名字。师祖说换不了，是因为师尊早就死了，如今这人只不过是鸠占鹊巢，顶着他这副皮囊罢了。”

上兰长老情急起身，指着应南枫大喝：“你——！”

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明明这庭院只有他们两人和一具毫无生命力的尸体，此刻却像是多了一个人似的。那个人当着应南枫的面，把上兰长老一脚提到一里外。

上兰长老在空中划过一道线，随后整个身子把地砸出了一个大坑。他摔得鼻青脸肿的，那股无形的力量却还是不肯放过他。只见他抬起一张掺着血丝的脸，眼眶中间的眼珠子被硬生生拔了出来，连着两根触目惊心的血管堪堪垂在脸颊两侧。

眼珠子通体发黑，眼白部分被挤在一个角落，眼珠子不断膨胀，里面的血丝脉络快要把眼珠子挤破。

“咯咯咯咳咳咳——！”上兰长老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手指朝里抠挖。应南枫见上兰长老的嘴里涌出黑色的血块，手上也沾满血污。

——上兰长老的舌头被拔了。

这种情况应南枫其实见过。

就在上兰长老给他发任务的时候，一股无形的力量压住他，上老长老的眼珠一张一合，仿佛嗜血的恶鬼，不得不困于皮肉做的牢笼，一旦挣脱某种桎梏，就会像蝗虫一样把人吃的片甲不留。

那是地域的恶鬼。

应南枫顿时明白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其实界域里的人就是活生生的人，只不过他们被地域的恶鬼寄生，不得不顺从界域的规则按部就班地走剧情发任务。

有些人防备心小，刚被附身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还有些人可能一边和恶鬼争夺身体的主权，一边毫无察觉地把自己的灵魂奉上，等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成为了完整的NPC。

上兰长老就属于第二种。

不过上兰长老的抗争心更加强烈，以至于到如今都还保留着一点点清醒。

但这点清醒恐怕就要被磨灭了。上兰长老眼瞎了，嘴哑了。不能看不能说，他无法再对这个错乱的世界动一点手脚。

那股无形的力量消失了，空中弥漫着清清淡淡的腥味。

【玩家你好，您已偏离主线剧情，请停止继续探究，防止剧情崩塌】

【温馨提示，请玩家在六个时辰（十二个小时）内找到杀害山门的真凶，补全剧情完整度】

【温馨提示，当前剧情完整度为：50%，请玩家再接再厉】

“是幻雀。”应南枫不等系统说完最后一句，就答道。

幻雀就是杀害山门的真凶。

【恭喜玩家完成主线任务：找出杀害山门的真凶（1/？）】

【温馨提示，当前剧情完整度为：55%，请——】

“他是魔教弟子，叛变山门。一个月前他破坏山门阵法，引魔教前来屠杀山门。后山白骨堆积，无人前往，他便把自己的尸身藏在山洞，夺舍浮云，藏匿身份。”

一瞬间破坏整个山门的阵法是不现实的，山门阵法无数，要全部破坏也得需要十天一月的；无踪玉一个月前就已失踪，而失踪的这段时间，浮云就已是鬼身。所以幻雀并不是这回山门爆炸才死的，他早在一个月前就死了。

幻雀能够一眼看出山火是魔教的三昧真火阵，这只能说明幻雀与魔教关系非常。更何况这阵法非魔教子弟不传，这答案就是明摆在那的。

【温馨提示，当前剧情完整度为：65%，请——】

“他是被萧掌门杀的。”应南枫说。

连上兰长老都以为萧掌门才是魔教的，而幻雀又要萧掌门死，两种可能，一是萧掌门早已发现幻雀身份，幻雀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二是幻雀想借萧掌门的死摆脱自己的嫌疑，并将所有祸事嫁祸到一个死人身上。

反正萧掌门在大家眼中已经是个人畜不分的神经病了，身上再多几道罪也不会有人怀疑。

【温馨提示，当前剧情完整度为：75%，请玩家再接再厉】

系统终于完整地说完整段话，而应南枫也得以缓下一口气。

真凶已经找到了一个，但剧情完整度提不上去。幻雀与整个山门的恩怨还是得挖。

或许把事情的原委经过都了解清楚，他就能找到全部真凶。

应南枫手指结阵，符咒甩出。

一道劲风呼过，上兰长老被定在原地，白发被气流击得飞起来。

他又一个阵法甩出，将死去的萧掌门藏在结界中，不让他人发现。

随后，他捞起上兰长老，推开庭院内的小屋，合上。

夜色下，风将血腥味吹到大殿之外。这点隐于庭院的，不为人知的秘密飘散到各个角落，被杀急眼的玩家踩在脚下，用自己的血所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