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就渊回到了柴房。
他确保此处不会再有人来,特意下了个结界。这结界比应南枫下得禁制还要强盛,连应南枫都不会发现。
他往前走几步,身上的衣服变换。
素白长袍拖在腐烂的地上,犹如一片雪陷入了泥巴。他眸色冷淡,走到了棺材面前,才浅浅笑了下。
棺材板从内打开。
“记得我吗?”崔就渊也不管棺材女有没有看他,直接问道。
“你怎么猜到我会在这——啊,你!”棺材女从棺材里探出头来,识清了崔就渊容貌,惊讶道,“你是——”
“踹你老巢的人。”崔就渊不客气道。
棺材女:……
“很高兴你对此还有印象。”崔就渊双手合十,松散地垂在身前。棺材女的长相其实有点可怕,但崔就渊压根没被吓到,反而愉悦道,“那接下来的话就更好谈了。”
棺材女有点不敢出来了。
她是认得崔就渊的,在上一轮捉迷藏里。
这个人,超级恐怖。
那次游戏是棺材女至今为止嘴痛苦的回忆,她记得这个人亲手把她从棺材里翘出来,拿刀捅她。
直至把她的身体捅成烂泥。
她觉得崔就渊比她还像鬼。
可是……可是这个人已经消失了啊!在她的面前,扔下刀,背身离去。
那时候的崔就渊也穿着这身衣服,棺材女不会认错,她记不清崔就渊的容貌,但她记得这身衣服!
这个可怕的人,穿着这身漂亮的衣服凌迟她。她的血,她的鬼气,浸透这身衣服。
棺材女从来没这么害怕过一个人,她将头埋下一点,畏缩着视线,想要躲起来。
可是棺材里不能躲了,她要躲到哪里去呀。
“延长游戏结束的时间。”崔就渊道。
“什么?”棺材女细弱的声音从棺材里传出来。
这么说话太麻烦,崔就渊直接踹了棺材两下,硬是把鬼吓出来了。
棺材女哭哭啼啼地捂眼睛:“我不能改游戏规则的,呜呜呜你不要杀我。大家都想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们!哥哥,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
自打崔就渊把她戳成肉泥之后,她恢复到如今这般已经是很勉强了。
“别说自己很无辜。”崔就渊冷眼扫过,“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忏悔。”
棺材女:……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崔就渊手指一动,棺材女立即被拽离地面。她悬在半空,眼神惊恐。
“若非身份受制,我都懒得和你废话。”崔就渊眯着眼,棺材女不敢直视,她怕崔就渊的眼睛也是把刀,这把刀又要将她活剐一遍。
崔就渊松开手指,棺材女又噗通一下摔在地上。
“两个选择,延长游戏结束时间,等着被杀;或者我现在拎你出去,直接被杀。”他道。
棺材女:……
就非得被杀么。
崔就渊的眼里很冰冷。棺材女不敢看他,同样,他也不愿去看棺材女。
上一回,棺材女对应南枫……这段回忆于他而言太过痛苦,他不想再去回忆。
可是不回忆又不行,要让应南枫通过界域,就必须跨过那一步。
那一步,对所有人都不异于是灭顶之灾。
他既不能代替应南枫杀掉棺材女,又不能亲自把鬼提过去给应南枫杀。
原本是想让应南枫留在这个界域的,但之前看他神色,似乎不喜欢在这里待。
也是,谁会喜欢在一个阴森死宅里过一辈子。
所以只能让棺材女自己跑应南枫跟前去了。
“原本,就只有六根香烛的……”棺材女蚊子般细语,“你一来,就成了七根……这已经是例外了,别的,我没办法……”
“哦。”崔就渊慢慢重复,“没办法。”
他五指握拳,稍微转了下腕。
棺材女:……
“还,还有一个办法。”棺材女把自己缩成一个小球,两只眼睛小心翼翼地从发缝中看崔就渊,她问道,“你……是不是为了他?”
上一轮游戏,就是因为那个人死了,这个恶魔才把自己戳得稀巴烂。她隐隐约约地察觉到,这次,那个人应该也在。
但她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
崔就渊没什么表情地看她一眼:“我耐心有限。”
“怪怪变成怪怪是有原因的。”棺材女脱口而出,她急忙说道,“怪怪……是个好孩子。”
“厉鬼消怨?”崔就渊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旋即,他把结界散了,出门前和棺材女道,“好孩子吗?”
月光倾照在他玄色长袍上,崔就渊的头发披在肩头,留给棺材女一个联想的背影。
棺材女无声地落下眼泪。
冰冷的泪珠滴在满是灰尘的干草上。
“不是。”她小声对自己说道。
“怪怪是个很坏很坏的,坏孩子。”
棺材女把棺材掀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具尸体。
那个女人是一个人来开棺材板的,没有人看见过她。
尸体的头和身子是分开的,撕裂的那个口子像是用牙齿咬出来的。
失去了威胁,棺材女又露出狡猾的一面。她嘻嘻笑着,对那个死不瞑目的女人说道:“你很孤单吧?怪怪再帮你找些人来玩吧。”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怪怪的秘密。”棺材女像是对死人说话,更像是对自己说话,“我骗了他,嘻嘻。”
只要避开崔就渊做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