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波县。”
安成皱眉,“那地方穷得叮当响,她可以吗?”
安无恙仰头骄傲道:“她比你想象的更加优秀。”
四月十二,云舒大婚。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云吉抬手敲响前院揽月居主卧室的门。他本想叫醒云舒,准备去接亲,可敲门声在空荡的院子里回响半天,屋内却毫无动静。云吉心里 “咯噔” 一下,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猛地推开门闯了进去。只见云舒满脸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整个人蔫蔫地瘫在床上,一看就是病得不轻。
“少爷!” 云吉伸手一摸云舒的额头,烫得灼人,当即慌了神,“快请太医!”
云舒这一病惊动了雍和帝,他怀疑云舒是为了逃避成亲装出来的,直接派了梁院正前去诊治,并让王四海随去。
“梁太医,如何了?”云二夫人用手绢拭着眼泪。
“小伯爷这是心绪激荡引发的惊热。”梁院正收起诊脉的手说道。
“可有大碍?”云二老爷追问。
“无碍,喝些药,退烧后静养几日便好。”
“可还能去迎亲?”王四海问。
梁院正:“我先为小伯爷施诊,待醒来看他状况方知。”
几针下去,云舒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众人露出一个惨淡的浅笑,“让诸位担心了,云吉,扶我起来。”
云吉赶忙上前搀扶,光是起身的动作似乎就已经耗尽他所有力气,他瘫坐在床边,先是强撑着安抚了下云二夫人,“娘,我没事,别担心。”然后又对王四海说道:“王总管放心,我应该可以。”
待云吉给他穿好鞋,他摇摇晃晃站起,可刚走两步,身子一歪,直直向后倒去,云吉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云舒还是没能去接亲和拜堂,他被反复发烧折磨着,最后只得由云杼代兄迎亲。他靠坐在床上,把药喝干净后将碗递给云吉,闭目勾起一抹冷笑,外面锣鼓喧天的喜乐似乎与他无关。
笑话!他云舒已经穿过一次新郎服,喝过一次合卺酒了,如何还会再来一次。只是想起那个和他喝过合卺酒的姑娘,云舒的心像是被钝刀一下下割着。阿倾,他在心底无声地呢喃,眼眶发烫,此刻,他真的好想她。
新郎官不在,这场婚礼宴席草草结束。蓝思容独坐在主院婚房里,望着红烛摇曳。她在京城本就没什么知心朋友,几个宗室妇人象征性地说了会儿话便告辞离开。月挂中天,婚房外依旧寂静无声,云舒始终没有露面。
“阿狸,伯爷还没来吗?”蓝思容问道。
阿狸低着头答:“回女侯,奴去前院问了,伯爷病得厉害,体贴说让您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自行掀了盖头先行歇息。”
蓝思容闻言一怒,她了解过大齐的习俗,云舒这哪是体贴,这是不在意她。她把盖头掀开,对婢女说道:“阿狸、阿雀,带上合卺酒,我们去前院。”
对于蓝思容的到来,云舒毫不意外。
“子谦,你还好吗?”看到病怏怏的云舒,蓝思容的愤怒变成担忧,她快步走近,却被云吉拦住。
“女侯留步,小心过了病气。”
“放肆!你敢拦我?”蓝思容训斥道。
“女侯这是对云某不满吗?若是,明日可去请旨合离。”云舒冷声道,“横竖这婚事原就是你强求来的。”
“没有,我只是担心你。”蓝思容慌忙解释。
云舒瞥向她手中的酒壶,突然开口“是要喝合卺酒吗?拿过来吧。”
蓝思容刚想上前,被云舒抬手阻止,“女侯就在那吧,云吉拿过来就好。”
云舒接过酒杯,似无意一般放手掉落在地,摔成了两半,他拿出手帕擦擦手指,“抱歉,病体无力,手滑了。”
蓝思容终于绷不住,这一天的耻辱就此决堤,“你恨我?为了你我什么都放弃了,你居然恨我。”
云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静静地欣赏蓝思容发疯,“女侯多虑了。您要的云某给了,我要的清净,还望成全。请吧。”
蓝思容颓然走出房门,身后传来云舒冷漠地声音,“云吉,让人把地再擦一遍。还有,吩咐好下面的人,闲杂人等,不得放进揽月居。”
四月下旬,首批官员任命正式下达。
令人意外的是,云舒同样选择外放。雍和帝对此颇感欣慰,即便早前已解除对云舒的仕途限制,帝王仍不愿见其未来权势过盛。最终云舒因特殊身份获任南诏省东路顺阳知州,官拜正五品。
同期进士中,王约、云豫通过馆选入翰林院任编修。谢烁接替云舒的位置,授翰林院修撰。
叶倾华在看到平波县与福州大营相距不远时,她就知道安无恙插手运作了。她气得要挠他,却被这无赖抱在怀里,“你就说这个地方符不符合你得要求吧。夜明珠,去哪里不是去,你可不可以去一个我看得见你的地方,我舍不得和你分开。”
因着雍和帝对叶倾华心怀愧疚,有意缓和关系。所以尽管她只是七品县令,却拥有平波县为期三年的绝对自治权,只要她不造反就随便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