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头发花白散乱,用一根树枝草草挽起,眉毛甚是浓密,都快将眼睛遮住,胡须杂乱如干草,他衣着褴褛,身上脏污,隔着老远便闻到一股臭味儿。
徐星星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刚喂完猪。
“开始什么?”
“救狗啊。”
此人用小手指扣了扣鼻孔,掏出一块不明物并将之弹飞,面色不改地冲着快要干呕的徐星星抬了抬头:“别墨迹,再有一刻钟,它可就断气了。”
即使徐星星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相信,这人大概就是那位师祖。
她不敢耽搁,跟随师祖的指引盘腿坐在黑犬相对数米的位置。
突然她与黑犬的身下金光乍现,两个阵法同时显现。
“双手成诀,摒弃杂念,意念合一,气沉丹田。”
徐星星闭眼照做,四周金光愈来愈强,灵力如风,引得她衣衫飞舞,发丝飘散。
忽然之间周遭事物消失,风声、蝉鸣全然不见,她感知到自己现下正身处于未知洞天,她并未睁眼,只因她能感觉到不远处的黑犬与她同在。
她好似能看见它,亦能感受它,甚至能听见它那微弱的心跳。
这种链接愈发强烈,后来她甚至能看见它断裂的经脉以及渐熄的灵力。
“跟着我念。”师祖的声音宛若天降。
“厚德载物,顺承天道,无成有终,天地玄黄。”
她轻声跟着默念。
“万物相生,绝愚弃私,大音希声,长生久视。”
“和同生,分则否,脉相通,魄共连。”
“契成。”
徐星星恍若看到自己的经脉如水一般向黑犬流去,开始是一丝丝,后变为一缕缕,到最后一个字的音落,那经脉包裹着灵力如急湍的江流一般将黑犬围绕,经久不散。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那如云般的灵力皆归于它的体内。
结束后,她睁开双眼,便见师祖又蹲在黑犬一旁,黑犬身上的可怖伤口已有恢复痕迹,呼吸也变得平稳,他揉了一把黑犬的脑袋道:“以后这犬便是你的本命灵兽了。”
徐星星此时只觉得乏力至极,昏过去前脑中只剩一个念头:
拿开你那扣鼻孔的脏手!
——
再次醒来时,她已躺在房中,顾诺紧锁双眉立在床边,师祖坐在窗边的桌子上认真的抠脚,未曾抬头便道:“担心什么,这不醒了吗?”
说完还吹了吹手上刚扣下来的泥。
“岳百银,你可知她是什么身份便让她如此涉险?她重伤未愈你让她结什么兽契?她若出了半点差错你可担待得起?”顾诺向来慵懒半睁的桃花眼中难得满是怒气。
在门口的方知鸣察觉气氛不对连忙说:“师祖师叔喝茶吗?我去倒茶!”
“茶不要,来碗米汤,多放米。”岳百银拍了拍脚,套上他那双好几个破洞的鞋,抬头叮嘱,“再加点葱油。”
“哈……哈哈。”方知鸣微笑中尴尬多过礼貌。“看我这脑子,这么晚了大家还没吃饭,我去做我去做!”
离开之际将御兽派那位没啥存在感,此时正一脸崇拜地看着岳百银的男子拉走了。
岳百银嗤笑一声:“装什么呢顾诺,你不让她缔结兽契是为了她的身体?为了她的修为才是真吧?还佯装去林中寻我,是为了拖延时间吧?”
“是又如何?”
顾诺已然气极,“她乃纯正的冰系水灵根,二十年如一日的苦练才踏入元婴之境!如今兽契一结,又要从头练起——”
“元婴之境?”岳百银看了徐星星一眼,后者连忙闭眼装睡。
随后他挥了下手,满不在意地道:“不用从头,许掌门之女天资聪慧,况且这犬乃上级灵兽,它若无伤,你都不见得能胜它。”
顾诺冷哼一声:“上级灵兽又如何?为救这所谓灵兽,耗费半成灵力,又平白加重往日内伤,如此得不偿失之事我怎能放任她去做!”
周遭气温猝然降低,房门外面狂风大作,似有雷鸣。
“怎么?”
岳百银面容冰冷至极,语气宛若缀冰:“灵兽的命便不是命?”
顾诺运转灵气亦向外释放,撑得那纯白衣袍四处翻飞,他面无惧色,怒道:“当年之事乃无奈之举,唯独你这么多年还过不去,看你如今的样子,哪有半分当年的意气风发!”
“有有!”
徐星星深知再不跳出来,她就相当于躺在龙卷风的中心了,便直接拔床而起,拦在二人中间:“师祖您英姿卓越,气宇轩昂,别听他瞎说,我就能从您如今的模样窥得您当日的出尘之表,脱俗之气。”
“脚气吧。”顾诺冷冰冰补充。